叶文娟见了项雪菲,先是一愣,随后惊叫了一声,说 :“原来是……项老师!”
第一眼见到叶文娟时,项雪菲也愣住了。记忆中的叶文娟,面色 白皙,穿着干净,举止得体,一根淡蓝色的头巾把长长的秀发扎得结 结实实,给人的是一种“小家碧玉”式的美。
想不到,短短数月时间,农田里的风吹日晒,生活上的艰辛磨砺, 让叶文娟变得又黑又瘦。
小院里,有一条用红砖铺成的小路,路两侧是蔬菜和花草,大门 一侧是一棵盘口粗的大槐树,它为小院子送来了大片阴凉。树荫下的 小木桌上,摆放着刺绣的工具,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还没有绣完。很 显然,叶文娟正在家里忙着刺绣。
项雪菲的到来,让叶文娟感到有点手足无措,她一边收拾着堆放 在木桌上的刺绣用具,一边羞涩地笑着,说 :“麦子刚收完,田里没啥 事,闲着也是闲着,赚点零花钱呗。”
项雪菲笑了笑,环视了一下小院的四周,然后接过了叶文娟递过 来的小木凳,坐了下来。
叶文娟给项雪菲斟了一杯凉茶,说 :“大热天的,项老师怎么来 了?”
项雪菲示意叶文娟快点坐下来,说 :“没啥事,就是想过来看看 你。”
叶文娟心中纳闷,没事,会大老远跑来?她满脸狐疑,问 :“项老 师,一定有啥事吧,要不能大热天的跑来?”
项雪菲不好意思地笑了,说 :“既然来了,我就直说吧。叶大姐, 这次来,是为刘双寒的事。”
一听这话,叶文娟那张笑得宛如“山水画”一样好看的脸,刷地
沉了下来。
叶文娟表情的骤变,项雪菲着实吓了一跳。于是,她端起茶杯慢 慢地喝起了茶,不再吱声。
沉默片刻,叶文娟咬牙切齿地说道 :“项老师,有些事你可能不了 解。当年,我嫁到刘家时,家里穷得叮当响。小霜出生后,我既拉扯 孩子、照顾老人,又忙田里的庄稼,风里来雨里去,没半句怨言。这 男人呀,一有了钱,什么伤风败俗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不为我着想, 也就罢了,也不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想一想。他刘大贵的良心全被狗给 吃了!”
等叶文娟把话说完,项雪菲低声说 :“叶大姐,事情已经过去这么 多年,还是放下心中的怨恨吧,就别再为这事生气了。”
叶文娟愤愤地说 :“这些怨恨,已经长进了我的骨头,怕是今生今 世都忘不掉了。”
“刘大贵不是也想给你一些补偿的吗?”
“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花他一 分钱!”
“其实,刘大贵现在的样子,也挺可怜的。”
“可怜?这是报应!作孽的人,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他的,迟早是 要遭报应的。这一天,终于还是盼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项雪菲喝了一口茶,又试探着问 :“难道就眼睁睁 地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悄无声息地死去吗?”
“刘大贵和小妖精作的孽,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说这话时,叶文娟的语气有了一些缓和。
“叶大姐,其实,捐献骨髓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对人的健康是不 会有任何影响的。”
“这个我知道,电视上经常演这样的事情哩。若是小霜给别人捐 献,我没意见。给那个小杂种捐献,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项雪菲用恳求的语气说 :“叶大姐,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叶文娟满脸怒容,大声说 :“考虑啥,我早想好了!”
项雪菲看见叶文娟的眼里迸射出红色的光芒,她说话时的样子让 人感到恐怖。
此时此刻,项雪菲知道,今天不论怎么劝说,看来,也不会有什 么结果。于是,她决定不再提刘双寒的事。
项雪菲话锋一转,和叶文娟闲聊起了家长里短。 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项雪菲便起身告辞。
见项雪菲要走,叶文娟满脸歉疚地望着项雪菲,嘴角动了动,最 终从嘴里冒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项雪菲没有说话,只是亲昵地拉住叶文娟的手。
叶文娟一直把项雪菲送到公交车上才算完,路上,项雪菲几次劝 她早点回去,她都不肯。
车已走出很远。透过车窗玻璃,项雪菲看见,叶文娟瘦弱的身影 正顺着那条长满了野草的小路向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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