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南巡前,康熙出于节俭的考虑,要么住在两淮巡盐御史衙门里,要么就住在御舟上。
上次南巡的时候,曹寅揣摩出上意,就发动盐商们一起捐款,在扬州的塔湾,修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行宫。
塔湾行宫,位于扬州城南二十里处的三汊河。过去,这里有所庙宇,名叫高昱寺,寺内有宝塔一座,
即是有名的天中塔。
大运河在此分成两汊,分叉处的西南角上,琳宇嵯峨,佛塔高耸,塔湾之名就是这么来的。
行宫建在寺庙西侧,辉煌的宫殿建筑排列齐整,高大宏伟,彰显皇家气象。
靠西端,还有为喜欢习射的康熙特设的“射圃”。其西,是一座巍峨华丽的大戏台,供皇上看戏之用。
修建皇帝行宫这种“一号工程”,可谓是花钱如流水。
无奈之下,曹寅只得挪用盐课税收,数额达几百万两白银之多。
有诗云:三汊河干作帝家,金钱滥用比泥沙,鞭挞的就是这档子事。
这一次,康熙又住进了塔湾的行宫里。
玉柱进去一看,好家伙,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精致之极,无处不美。
很显然,花的银子,海了去了。
别的且不提了,单单是康熙屁股下面的软榻,就是特等的红酸枝打制而成,软榻的四周镶嵌着夺目的小东珠。
晚年的康熙,再无年轻之时的振兴气象,安于享乐的作派,已是尽人皆知也。
康熙心里一高兴,就拉着曹寅单独聊天,玉柱和老十八他们就退了出来。
皇帝第六次南巡,两江地界上的封疆大吏们,也都经过多次商量之后,有了明确的分工。
江宁将军鄂尔逊,负责行宫外围的警戒保卫工作。
两江总督阿山,承担着更外围的绿营戒备工作。
江苏巡抚于准,因是江苏省的真正大老板,他肩膀上的担子,就重多了。
举凡物资供应,王公大臣们的住处,乡绅耆老及鸿儒们过来拍马屁,都归于准亲手调配。
结果呢,安排的时候,百密一疏。
扬州知府安排宿处的时候,把玉柱这个二等虾,安置到了行宫外头的帐篷里住着。
唉,巡抚于准实在是没办法了,扬州府才多大点的地方?
大盐商们的豪宅以及别墅,都被征用来了,还不够分的,哪里轮得到玉柱这个四品的二等虾呢?
玉柱倒没啥,他又不是不能吃苦的旗下大爷。
只是,江苏的大盐商们,又给康熙献了八个美人儿。
老十八不乐意了,硬是要出行宫,和玉柱住在一起。
这么一来,就麻烦了。
玉柱睡帐篷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老十八乃是金枝玉叶的皇子,还是目前最得宠的那个,这就有问题了。
于准的消息再闭塞,也知道,老十八是极其得宠的皇子。
等于准掏了几千两银子,找魏珠打听清楚了玉柱的底细之后,不由暗暗叫苦不迭。
魏珠的人品不错,向来是收了银子,就要与人消灾。
见于准着急上火的样子,魏珠摸着光溜的下巴说:“于中丞莫急,曹寅曹织造乃是玉柱的岳父,可去求了他帮着疏通即可。”
于是,于准就找到了曹寅。
只是,曹寅和玉柱的关系,向来比较疏远,他就很头疼了。
不过,江苏巡抚的面子,曹寅还是必须要给的。
毕竟,不管是江宁织造府,还是两淮盐政院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江苏巡抚的大力配合。
即使是一般般的翁婿关系,老丈人找女婿商量事儿,也是派个大管家来叫即可。
但是,曹寅的心里有鬼,就直接来找玉柱了。
见了曹寅后,玉柱也没有为难他,就满口答应了。
只是,老十八却不答应了。
“曹寅,你就让我们去住别人挑剩下的所谓别墅?”别看老十八的年纪小,从小养成的颐指气使,唬人的架式也是足够了。
曹寅的脑门子上,立时见了冷汗,他满是哀求的望着玉柱,指望好女婿帮着说几句好话。
十八爷,住别墅,总比住帐篷强得多啊。”玉柱确实帮着曹寅说了话,但是,老十八更恼火了。
“那小爷我倒要看看,都有谁住得比我还舒坦了?”老十八这么一闹,好悬,没把曹寅给吓昏过去。
没错,盐商们的别墅,确实修得个个都很精致。
但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地方,若是再叫人家搬出来,那不是白白把人往死里得罪了么?
随行的阿哥里头,除了老四是个贝勒之外,都不比老十八更尊贵。
若是,老十七都比老十八住得好,嘿嘿,那怎么说得过去呢?
玉柱不好折腾曹寅,老十八方便啊,他这么一将军,曹寅就掉坑里了。
等曹寅百般哀求之后,玉柱才劝了老十八,一起搬家去了大盐商程梦星的程氏篠园。
程家是盐商世家,程梦星的曾祖父程量入和祖父程之嵌均为两淮盐业总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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