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上想补贴家用的正经妇人们,腰间系着青花布手巾,帮厨房和堂间做些杂碎琐事。
她们不算帮佣,能拿多少钱全看掌柜的心情和酒客的大方程度。
也有闲汉看到年轻有钱的公子、客官在饮酒吃食,便去小心伺候着,听从使唤,帮他们跑腿,介绍妓女、艺人。
还有些头顶盘子的,不管酒客要不要,先把盘子里的零食、玩物、果子等分发,等酒客散场后也许能够收到些赏钱。
一些交钱入场,又上不了三楼的妓女,则唱着歌儿,扭着腰肢,见到有看上她一眼的酒客,就贴了过去,坐腿入怀,卖弄风情。
“热闹。”秦守安淡淡地说道。
“王爷在这里出事后,王邪风月楼封了一段时间。据说经过京都府的调查,抓了那西域女子和一批人,但王邪风月楼并非有意谋害王爷,考虑到事涉周围民生,便准许在监管下重开……所谓的监管,其实就是京都府每天换着人来吃花酒罢了。”韦良宰说道。
他压低了声音,依然有些忿忿,显然觉得处置太轻,而且调查过于草率,抓的也是一些小鱼小虾。
据说王邪风月楼的银子一箱一箱地送出去,甚至送到了琅琊王府。
这事儿韦良宰也是捕风捉影,倒是不敢和秦守安乱说,以免秦守安认为他也是挑拨世子和亲王妃之间的和睦。
“京都府?他们哪里做的了这个主,背后还有人。”
秦守安说完,转身走进了包间。
酒过三巡,一个身穿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巾帽,自称是二掌柜的男子敲门而入。
“小……小公子,酒菜不合伱心意?”
看到满桌酒菜几乎没怎么动,二掌柜陪着小心,笑呵呵地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韦良宰粗声粗气地说道,他来过这里几回,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二掌柜,心生防备,伸出手指头把他戳的后退了一点。
二掌柜却并不生气,依然笑容满面:
“那是本店招待不周,几位不如上到楼上,听听曲看看姑娘们跳舞,消消气?”
“既然知道招待不周,为什么来的不是你们大掌柜,派了你个二掌柜来?有没有诚意啊!”韦良宰继续扮演着恶仆的角色。
“大掌柜嘎了。”
“原来如此……酒菜这么难吃,该不会是从你们家大掌柜的白事席上撤下来的吧!换你的能不能好吃些?”
“啊!”二掌柜原本陪着小心,听到韦良宰这话,也不禁一愣神,太损了吧!
“你拿着的是什么?”秦守安指了指二掌柜捧着的书册,打断了韦良宰继续找事。
他都怀疑韦良宰是本色出演,以后没事找事的场合都得带上他才行。
“这是楼上姑娘们的花名册。”二掌柜连忙送了上去。
秦守安翻了翻,厚厚的一整本,都是画工精湛的妙手丹青。
姑娘们眉目生动,栩栩如生,只要稍稍转换角度,神情都有各自不同的感觉。
画像下写着姑娘们的花名,难怪顾名思义花名册。
绘画的风格非常写实,线条运用和标准的五官比例有铅笔素描的感觉。
和时下流行的仕女图、神仙画卷中那种雍容富态,脸若银盆,眼若杏仁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种风格难以取得现在主流的认可,却非常适合它现在的用处。
每一个姑娘除了画像和花名,还介绍了一些才艺,大部分才艺都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类的。
一个叫“南姝”的姑娘号称诗棋书三绝,在她的介绍中附录了她的一首诗:
【春天睡不着,夏天不想睡,秋天睡的早,冬天睡的晚。
睡来睡去,何人伴我眠?】
这是从太宗皇帝时代兴起的新诗,前四句看似女子无聊的碎碎念,最后却陡然升华了意境。
将青楼女子闺房之怨与烦闷写的跃然纸上,让人仿佛看到一个眉间写满忧伤的南姝姑娘,只想马上就嫖她共入眠。
好诗。
除此之外,有的才艺却比较奇怪,例如一个叫“郝南子”的姑娘,竟然是擅长“取栗”。
什么玩意?
秦守安思索片刻,突然想到某种腺体……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个意思,但也不打算好奇询问了,自然也不会去选择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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