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萧总名叫萧必武。他向彭少爷依次介绍众人。那个中山装金丝边眼镜是谭峻凡教授,也是海归不久,加州理工学院经济学博士,目前是国内许多著名大学争相聘请的客座教授。另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叫何时宝,他是古文物界专家,也是许多文化协会的名誉会员,现在还是一所西部爱心小学的名誉校长,不但书法方面小有名气,还擅长作诗。
“这位是山西坪云山太和观住持顾风麟,全国人体科学研究会名誉理事长,这位是河南玉隐寺的甄法师,法名甄信,号禅露上人,华北禅宗文化研究所副所长。两位可都是德高望重的修行之人啊。”萧必武介绍说,“这位两米多高的朋友是顾道人的徒弟。还有这位余兄,余柄魁,是我以前在山东跑业务时的合伙人。”
彭少爷含笑点头,众人寒暄一番,团团坐下。
萧必武朗声向众人说:“彭少爷是位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矫矫不群的人物,这一次回到中国,要做一番大事业。他托我请来诸位,诚心买宝,是与手上的大买卖有关。”
说着他和彭少爷对视一眼,点点头。
“此事当真说来话长。各位就请把宝物拿出来看看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彭少爷微微一笑,他从怀中取出一柄雪白的泥金柄折扇,一个红玛瑙扇坠不住晃动。他环视众人,折扇轻摇,神态甚是潇洒,扇子竟然甚为精致,画着数株垂柳。
“好扇。”余柄魁赞道。
彭少爷笑道:“哪里,哪里。”
顾风麟眼睛眯成一线,目光精光灿然,说:“各位既然不争,我就倚老卖老打个头阵,亮亮自家东西。”
彭少爷“啪”地收起扇子,笑道:“请。”
顾风麟转头向他两米多高的徒弟道:“豹儿,把咱们的好东西拿出来呈现给彭少爷和大伙儿看看。”
豹儿应声说:“早就预备在这里了。”
他弯腰打开座旁的箱子,从中取出一只锦袱包裹。顾风麟接过包裹时,双臂向下一沉,显然包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
众人静息观瞧,只见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匹皂黑铜马。这铜马神骏之极,腿高躯壮,昂首甩尾,三蹄腾空,兼之金镫银勒,华贵非凡。最稀罕的是一只蹄踏地,被四五朵红色小花环绕。
“此乃汉代青铜马,”顾风麟把铜马轻轻放在桌上,“名为‘马踏红莲’。”
众人默默观瞧。彭少爷皱眉说:“真是汉代?”
“它本是汉墓出土的青铜陪葬器,由东汉明帝时的武威太守张江所设计。后来元时被盗墓者窃走,在民间几经辗转,直到清末由一修行施主临终托付到我道观,成为我镇观之宝,一直秘不示人。”顾风麟用手捋了捋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但无奈现在道观改建急需资金,故此忍痛拿出卖与有心人。”
彭少爷端详了马半响,喃喃道:“原来如此,好马,好马。”
“还有一样镇观宝,”说着顾风麟颤巍巍地举起一根手指头,“且看这个。”
只见他徒弟豹儿双手小心翼翼地从箱里捧出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十几公分的镜子,放在顾风麟面前。
“此物名为紫金镶珠宝镜,是我道观主持明万历年间托宫廷名师铸成,用以压邪施咒之途,当今此款式存于世间只有三件,另外两件都已流失海外,因此它的收藏价值甚高。”
彭少爷伸手接过宝镜,见铜面虽然古朴,但光亮不减,背后嵌珠钻金玉观音,极为华丽,晃得那彭少爷眉花眼笑,连道:“好啊,好镜。”
谭教授见彭少爷目不转睛看着铜马宝镜,似乎颇为满意,他咳嗽一声说:“彭少爷,你看看我的这个如何。”
说着他从自己的手提箱中取出一只东西。
那是一件玉雕,在圆形托底上两条动物一大一小,刻得极是精致,但形状极怪异,熊不像熊,狗不像狗,材质却是一块红玉,宝光照人,看去确是珍物。
彭少爷伸出手,谭教授小心地递过去。彭少爷把它捧在手中仔细端详,但见它纹路细密,通体晶莹,触手生温,玉身红里现微白,似是历时已久的古物。
“此物叫做‘朝天吼’,是清朝乾隆时期的宫中之物,由端慧太子永琏为孝贤纯皇后庆寿而花重金定制而成。”谭教授讲解道,“后来八国联军侵华时被美军掠走,一直存放在布鲁克林博物馆。”
此言一出,厅上包括彭少爷在内的众人尽皆愕然,均想既然在布鲁克林博物馆,那又如何跑到你这里。
谭教授见各人表情有异,扶扶眼镜,平静地说:“我在美国念博士还没毕业时,已经有很多科研机构和大学请我去讲演,我经常在美国各地转,见得人和事多了,就碰见了这件奇事。”
“当时我在波士顿讲学的时候,受学院交流项目赞助人的热情邀请到他家居住了一段时间。那人五十多岁,是个银行家,非常富有。他非常赏识我,对我的才能和学识赞不绝口。有一天,他和我喝酒时有些喝高了,神秘地把我带到他的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了这个‘朝天吼’向我炫耀。当时我还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听他说完来历我大吃一惊。原来在1986年时,布鲁克林博物馆曾经遭盗,馆中部分珍贵藏品丢失,其中就包括这件古董。后来案件虽然告破,但‘朝天吼’已流入黑市,不知怎么地被这个银行家高价购得。他说他也知道这件古董是非法品,但实在喜爱,就藏在了家中。”
“告诉完我这个秘密后,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我想到这件东西是八国联军非法掠走的战利品,凝结着民族的耻辱和历史的兴衰,我怎能眼睁睁看它继续漂泊海外?于是我提出,要把它买回。那位银行家非常为难,但后来被我的义正言辞打动,决定赠送给我,条件是要我为他工作,虽然待遇极为丰厚,但我说不行我心系祖国必须回国,他只好又退了一步,说我必须帮助他在华尔街进行资产重组,因为只有我有能力帮他完成这件事。我同意了,我为此付出了推迟毕业两个月的代价,但是我觉得值。后来我回国出美国海关时,冒险把它用泡沫包好,用橡皮筋捆扎后藏在衬衣内,就这么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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