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余柄魁把他领导外祖父当年如何抄满清贵族家缴获杯具、他领导叔叔如何把杯具装飞机运到台湾以及最后他领导如何把杯具带回大陆的种种说了一遍。
“翟兄弟我看你是个人才,应该见过不少大世面,我也不和玩虚的,这些杯具放到拍卖行去每件都能卖个天价,但我领导马上要退休出国颐养天年,急于处理,我就打包一次性低价全卖给你算了。”
翟梦川把一只翡翠杯拿到灯前仔细端详,那东西表面满是镂空雕纹,玉身绿里现微白,又拿起一只粉彩葫芦杯,上面云纹奔腾,润泽生辉。翟梦川虽不识古董,但只觉得花纹斑斓,煞是好看,刘诺波也拎起一只琉璃杯看起来。
余柄魁见翟梦川有些兴趣,语气故作轻松:“你看这质地,喜欢每件你三万拿走好了,你转手就是暴利。”翟梦川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多的古董,看这些杯子一件件摆列眼前,怀着如梦如幻的感觉。他拿起来这个看看,拿起来那个看着,突然想起自己有二十万美元,心中不禁有些痒痒,他刚欲开口,被刘诺波果断制止了。
“假的,假的。”他把翟梦川拉到外面,悄声说。
“可我瞅着它们像真的啊。”
“我刚才细看那个杯子上的镂空孔,螺纹都能看得出,一看就像是机器做的。”刘诺波摇头,“我一个朋友做过这方面的买卖,他跟我说过这里的水太深了,十有九成九都是假的。但这姓余的那些杯子里有些应该是高仿,与很多粗制滥造的器物不同,的确制作精良。”
“那他售假,就不怕别人买了发现告他?”
“告谁去啊?在古玩市场里赝品多了,花小钱买了真宝贝,这叫做‘捡漏’,而花大钱买了赝品,叫做‘打眼’,也只能认栽。”
翟梦川说多亏了你提醒,又想到余柄魁的秩序号不过t3,怎么可能身带这么多的天价古董。两人回到屋里,余柄魁还在故作轻松地翻弄着杯子,但两人能看出他不停地出汗。当翟梦川说没兴趣买,余柄魁登时呆住,直勾勾瞪着翟梦川,似忍不住要发作,但想想又无理,只好一声长叹,颓然坐倒,脸上闪现过懊恼、悔恨、无奈等等惨不忍睹的表情。
二人见到他的神色,均觉得另有隐情。出了房间,回头望去,只见余柄魁在屋里坐立不安,过了一会儿,像是实在气闷,也进了院子,来回背手兜了两圈,最后垂头丧气地坐下。他表情充满愤愤不平,喃喃自语:“我早该知道如此,哎,何必当初。”说着又叹口气。
刘诺波见他沉思默虑,嗟叹不已,便给他一根烟,问他怎么回事。
余柄魁喀吧着眼抽口烟,他这个人瞒不住事,别人一问,他就把合伙设局欲兜售宝物给龙珺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翟梦川和刘诺波听完面面相觑。余柄魁一见他们的神情,才醒悟自己又泄露了秘密,后悔地用拳头擂自己脑门。刘诺波立即明白。
“你别担心,”刘诺波说,“什么龙小姐马小姐的,你们的事情跟我们无丝毫牵缠瓜葛,我们担保不会泄露出去。”
刘诺波边说边征询地望着翟梦川,翟梦川心中整日装着都是“深渊”的事情,对这等旁人之事更是漠不关心,当下也点点头。余柄魁见他们神情,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他宽下心,猛抽下烟,突然叹了口气。
“其实跟你们说了也无所谓了。我们都被那个姓彭的给骗了。”他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世上哪儿有什么龙小姐啊,姓彭的都失踪了,龙珺妍的故事是他编造的,前两天我看《泰坦尼克号》才明白,游轮上救人那段与电影严重雷同。”
翟梦川和刘诺波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好些天都没见那个彭少爷来四合院呢。翟梦川想不管事实如何,这些人设局蒙人实在不够光明正大,被人骗也是自作自受,又想那彭少爷外表俊雅,不料会做出这种行径,令人不齿。他正寻思着,兜里的通讯器刷地亮了一下。
翟梦川趁刘诺波和余柄魁不注意,偷偷看了一下:“下来开会。潘雪。”
他跟二人敷衍两句,回到自己房间,把门一锁。刘诺波和余柄魁看着他大白天进屋锁门,不由相顾。余柄魁纳闷,这人是不是有焦虑症啊?还是在屋里看色情片?种鸦片?
“你这朋友怎么总鬼鬼崇崇的?”
“你才鬼鬼祟祟呢。”
刘诺波虽口上为翟梦川辩护,但也疑虑满腹。
不光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翟梦川这个人很怪。除了整天关门挂窗帘和明明躲在屋里却装听不见别人敲门外,翟梦川还平时总穿西装,手腕上有个条形码,还揣着个奇怪的东西,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人知道,其实大家都留心注意到了,那东西像是手机,又像是掌上电脑,从没见过那么怪的型号。
翟梦川神神秘秘,大家早已甚感不满,但他是房东,也没法说什么。
翟梦川下到暗室,和“深渊”众人一起通过屏幕开会。廖主任在会上说正在统计和制定新的武器计划项目表,各部门的人员都在向领导班子报项目,他转头问翟梦川有没有什么新项目想法,翟梦川嗫嚅了几句,最后说自己好好想想。
回到地面后,翟梦川想起阮小强的军事武器知识丰富,就来到他房间门口,敲了半天,却没人开。院里空空无人,他转了一圈,感觉肚子有些饿,就出了院,向东直门而去。
他在东直门的购物中心吃了碗面,买了件西服,又买了瓶洗头膏,等回到院阮小强仍不在。丁良汉正好从屋里出来,翟梦川叫住他,悄悄请他帮自己提供几个新式武器的概念。丁良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翟梦川心想自己的请求甚怪,但好在丁良汉并不多问怎么回事。他松了口气,又想起给星模取名的事情。他仔细斟酌着言辞,试探地问丁良汉:
“假设,我们国家有一个极具威慑力的吓人飞船,能在天上飞,会隐形,会瞬移,一秒钟就能开到美国,一颗炮弹就能把地球轰成粉末。要给它起个名字,要寓意深刻,既要体现国家尊严、民族感情,又要与军事用途相称,试问,该起什么名?”
“哦?真有这样的神器的话,”丁良汉眉毛蹙起。思考片刻,果断地说:“孙子号!”
翟梦川吓了一跳,只听他继续说:“我国《孙子兵法》世人皆知,要威震敌军,吓破敌胆,强国威,壮军威,‘孙子号’最适合!……”
翟梦川将信将疑,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如何辩驳。最后他回到自己屋里,蜷缩在床上,片刻间就睡着了。
睡醒时天已全亮。翟梦川隐隐听外面院内有喧闹之声。他推开门便吃了一惊,只见院中聚集着十几个人,其中有宋黄白翠翠小池子谭教授何时宝孙大爷关大爷李大婶胖妇女主任,其他人有胖有瘦,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他们的脸都向着东面,正对着太阳,一个个红光满面,眯着眼睛,注视着背对日头站在院中的丁良汉,他正挥舞胳膊,做着强劲有力的姿势,慷慨有力地演说着。
“……美国政府的小算盘打的是噼啪响,没想到玩金融战反把自己给陷进去了,大量的金融机构破产倒闭,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美国早晚得崩溃,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美国这种印钱生活、借贷消费的模式已经到头了。我预计具体崩溃时间就在三年内。”
他的大蚌头在朝阳下发着奇异的光,嘴角挂着亮晶晶的泡沫,好像被一只吐泡的螃蟹,但他的确是天才的演说家,他时而伸出右臂,时而头微向后仰,时而下巴略翘,时而目光望向高远处,嘴巴里喊话时,棉花糖似的白色泡沫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听他说到精彩时,围观的群众静默片刻,仿佛被钳子捏住了咽喉,然后便一片喝彩。
也有人在暗中低骂:这杂种,还真不可等闲视之。说这话的人刚才被丁良汉严词训斥过。
翟梦川瞧见院子西侧刘诺波赵汉俊萧必武余柄魁等人围坐在桌旁玩扑克,倒是不受丁良汉演讲的影响。他走过去,坐在旁边。几人互看一眼,似笑非笑。赵汉俊压低声音说:
“这家伙,虽然据他自己说没医保,只揣着暂住证,每天吃泡面,但整天忧心忡忡,脑子里全是惊天动地的大问题、大阴谋、大战略。”
余柄魁:“大礼拜天也不让人清净,一早晨就站在院子里说个没完。”
萧必武抽着烟:“他想的比全球各国首脑加在一起想得还多,动不动就来些裂纸欲出的大手笔,真他妈的佩服啊。”
刘诺波:“典型的地命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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