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烈将这番憋在心中许久的话,畅快淋漓的说了出来。
回转身。
才赫然发现这座司礼监一侧的小院门外,不知何时早已站满了人,正在用吃惊的目光注视着他。
乌压压的人。
有前来请安的太监,有串门路过的宫女,也有司礼监的高品级太监,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一大片。
而此时。
竟无一人发出哪怕是半点杂音,都被沈烈这番惊人之言震住了,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琢磨了起来。
此时此刻。
便好似这方天地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而这沉寂中好似酝酿着什么热烈的情感,几欲喷薄而出!
再用眼角余光一瞄,皇上不知何时怒目圆睁,握紧了双拳,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被这番话激起了雄心万丈。
“呵呵……哈哈哈!”
终究是李如松畅快的大笑声,打破了这沉寂,身为辽军李氏大公子的他,走过来一拳锤在沈烈的胸膛。
然后便骂骂咧咧起来。
“娘的……话都让你说完了……痛快!”
这番话。
可是正对了李如松的脾气,他眼睛眯了起来,喃喃自语着:“罪在当代,利在千秋,背一世之骂名,建子孙万代之功业……哈哈哈,老子一介武夫,要这虚名做甚……干他娘的!”
沈烈微微一笑,便向着冯保行了一礼,轻声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些穷兵黩武的事我们不去做,我们的子孙后代便要遭殃,便要任人宰割,不知冯公以为然否?”
冯保早已哑口无言,只是用一双昏花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沈烈,此刻,他心中早已是百感交集。
耳边。
又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要说这千古骂名,自然由朕来背,朕虽不如秦皇汉武,却也自有朕的担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执掌大明玉玺多年的内廷大总管冯保再也无法推脱,只好咬牙道:“老奴……谨遵上谕。”
此话一出。
沈烈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冯保点了头,这改革武举,成立西苑讲武堂的事就算办成了。
难,太难了。
不过。
很快沈烈便打起了精神,将手中捧着的圣旨又塞给了冯保,看着冯保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司礼监。
而沈烈却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
似乎,终于……
他在万历十年的正月里,抓住了这个时代的脉搏。
片刻后。
慈宁宫。
一片安逸祥和之中。
六宫粉黛,燕瘦环肥,各色人等好似走马灯一般在太后面前转来转去。
从老一辈的太妃,到年轻一代的低阶妃嫔,排着队来给当朝太后请安,这也是大明规矩。
虽有些繁杂。
却透着泱泱大国的忠孝礼义廉耻……
或许万历十年的这一天,便是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过的皇朝之中,最强盛的时代之一。
王皇后盈盈俏立在太后身旁,每当有妃嫔来给太后请安,她便笑吟吟的将手中的一封红包递过去。
其乐也融融。
可王皇后心里有事儿……
她在琢磨着皇上交给她的任务,该怎么央求太后松一松手,从内帑中拨出一些银两给皇上建讲武堂。
王皇后都盘算过了。
这些年。
她在坤宁宫中也攒了一笔钱,数目大概有几万两,她将这笔钱拿出来,再说服太后拿出十几万两。
这事儿不就办成了么?
于是乎。
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时分,来请安的人少了,王皇后便趁机上前,在李太后耳边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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