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和虫族的战争停不了吗?虫族早就被证实是社会形态比我们还要高级的文明,你以为我们真的没和它们坐在椅子上好好谈过吗?”
“你以为纹族真的没办法保护那颗被人类摧毁的星球吗?你知道那颗星球的贵族几乎全部都因为‘巧合’在袭击的前一天跑到其他星球了吗?你知道来星穹的那个皇子死的前一天他的兄弟就把他的遗产分食得一干二净吗?”
“说到底,战争的意义就是人类需要将凡人的子嗣在高层的指挥下去送死,以此为借口,将剥削的理由正当化,程序化,仅此而已。”
“现在是星际时代,在计算机和学者的计算下我们早就推演出建成完美社会的方法,人类积累的资源也早已足够,但现实情况,说到底,就是有能力完成那件事的人,在完成之后,反而会一无所有。”
季清歌冷笑着,像是在讥讽着什么。
“啊,对了。”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明朗,转头,面向杨凡。
“回去以后陪我去趟天际沙漠呗,我有点事要查。”
“你给宁云说啊,我和狼说好要去要美食城的。”
杨凡无视了她刚才的疯话,干脆地拒绝道。
“那家伙说是要在温泉里泡上个七天,拒绝出门来的。”
“启明星还有温泉吗?!”
“...忘了你是土包子了,抱歉。”
看着杨凡发亮的双眼,季清歌还是不忍心让他继续陪自己去那个黄沙漫天的死地,“你就好好休息,见见世面去吧。”
“好嘞。”
杨凡想到启明星的繁荣,期待道“说起来我富裕起来以后还没好好花过钱呢,这几天我就好好挥霍一下,给家里人挑点儿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吧。”
“说起来,你是凡人家的孩子呢。”
“是啊。”
仔细想想,其实杨凡应该比自己更明白吧。
季清歌想。
无亲者。
这是星穹对于这些出生平凡,却因各种原因变成超然者的蔑称。
漫长到以千年为计数的寿命,徒手便能碎星的蛮力,让这群在母亲怀抱中休憩之人,失去了在儿女拥簇下往生的权力。
无法再拥抱,无法再陪伴。
总有一天,父母,亲友,所爱之人,都会被漫长的时间消耗殆尽,变成一粒粒注定被遗忘的碎屑。
彼时,他就成了无根之人。
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付出不再有意义,也没有动力去索取,在最开始的也许会听从肉体的征召,为了逃避疼痛,践踏自己的人格,无视自己的心魂,但偶尔,在雨后看到几朵绚烂的云,或者浅澹的一抹彩虹,还是会感受到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的疼痛。
总有一天,钻心的痛会变成彻骨的恨。
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世界,随即再发现自己是世界的基点,错误的中心,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狂妄地选择了永恒的路。
于是,他就成了悬溺于海中的浮凋。
彼时,他就成了那只怪物。
“阿清。”
杨凡在离开前,留下几句漫不经心的劝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尽管,那也意味着一切都会变糟。”
“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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