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伊洛波星系的边缘行星上一颗绝不起眼的卫星,因为自转与公转的角度,有着永远黑暗的一面。
没有恒星的光照,没有清洁能源,只有宇宙间无尽的黑暗。靠着人造大气面前保持着温度的卫星上,在所有探测器、飞行器都注意不到的角落,有一些人在这里艰难地生存着。
艾玛马努埃尔乘坐着自己特制的小型飞行器,载着周培毅降落在了这颗卫星上。如果没有星球坐标,恐怕技术最为精湛的飞行员也无法在这一片漆黑中安全降落,更何况,这颗星球上还有一位以暴戾著称的能力者。
飞行器平稳落地,艾玛女士没有先打开客舱,而是在驾驶室将货舱们打开。在飞行器周围微弱的光线中,无数提着灯的流民,已经靠近了飞行器,从这艘飞行器的货舱里如获至宝地搬运着生活必须的物资。
等到他们将整个货舱完全搬空,艾玛才看向周培毅,说道:“满载的一艘船,这么多食品胶囊和饮水,也只够他们一周使用。这里的人,如果不靠奥兰安娜苏带人劫掠,根本活不下来。”
周培毅坐在客舱里,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已经在罗娜索恩城外见过了流民镇,见过了那些和市民没有区别的人,为了食品胶囊和饮水会如何努力。
当然,他也见过更加卑劣、更加赤裸的人性。在他还没有整顿地下家族的时候,哪怕是拉提夏城的地下市场,每一天都在进行着人口贩卖。
那些被迫沦为流民、难民的人,适应不了流民镇的贫苦,往往会把自己和亲人当成货物出售。而收容他们的人也绝非良善,年轻的女性自然有着黑暗的命运,而那些青壮年男性,如果不能早早卖出合适的价格,则会被分拆成多项商品,被“人力资源商”贱卖。
而在冰片等药物横行的东伊洛波,这样的地下市场里,流民又扮演着“冰片”的人肉搬运。他们会把成品冰片打包严实,缝在器官里,通过肉身从东伊洛波制造商,将这些药物带到卡尔德、阿斯特里奥的膏腴之地,卖出高价。
但冒着生命危险的流民能得到的,恐怕只有食品胶囊和饮水。
见多了这一切的周培毅还没有麻木,但他比起愤怒,更清醒:“这不是奥兰安娜苏杀死达克一家的理由,女士。”
艾玛无言以对,只能说:“她马上要到了,我们下船吧。外面很冷,你要注意。”
卫星上确实很冷。
没有植被,没有水循环,只有人造的大气。这里风很大,温度全靠流民聚集区的取暖设备,燃烧的燃料也是卫星深处的矿物,不仅存量稀少,而且难以开采。所以这附近的气温,往往维持在一个冻不死人的边缘。
周培毅披上风衣,他可以用场能来维持身体的恒温,但那样消耗很大,还会暴露自己的场能反应。和他一样,艾玛女士也披上了厚厚的衣物。
“他是谁?”一声严厉的质问,在周培毅刚刚走下客舱时传来。
他抬头看过去,在黯淡的星光下,一位短发的女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她披着破破烂烂的毛皮毯子,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任何衣物。凌厉的眼神,和她脸上从额头穿过眼睛直到嘴角的巨大纹身,都显得如此骇人。而比起这些更加让人惊异的,是她身上的能量。
庞大,强烈,暴怒,无序。
就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野兽,伤痕累累,饥饿嗜血,平静的身体里,女人的能量如同是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随地都会失控。
艾玛女士比周培毅晚了一些从客舱中出来,解释说:“这是我从行星上请来的医生,他有可能治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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