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玉芳不舍的泪光和萧有名的轻叹碍于人多收敛之后,萧辰到底还是戴上了那多大红花,在村民们可劲的锣鼓声中,于村里那所小学组织的学生欢送队整齐地敬礼中,拎着提包跳上了村里送兵的拖拉机车队。
萧有名和夏玉芳也紧随其后,跳上了新兵家属欢送车队。
村里所有的拖拉机都出动了,大功率的柴油机层次不齐地冲天冒着烟。村民们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烟尘,似乎有些羡慕地议论:
“这就是冒青烟啊,这些娃儿们算是走出去了。”
这样的封建迷信说法在科学文化普及度不高的农村里到底还是占据着市场,一人发话,顿时周围的所有人都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那看向滚滚沙尘的目光里,赫然夹杂着几分羡慕和期待。
县城虽小,但正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条铁路横贯全县,虽然县城的经济给要致富先修路的口号蒙了羞,但到底在接兵的这个时候,就显得县城别具一格起来——那些铁路不停靠的县城,新兵都是提前到市里坐的车。
接兵的军官和武装部的所有人都等在火车站前的小广场上,等着十里八乡的所有新兵都被陆陆续续送来之后,陈光林示意接兵军官们开始点名。
这是一个颇为混乱的过程,因为期间夹杂着不少家长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叮嘱,甚至还有震天响的嚎啕大哭。以是在部队十分钟就能够完成的事情,硬生生被拖延了又一个十分钟,新兵们才按照去向,在小广场上站成了四个方队。
混乱不堪,参差不齐,这是萧辰的第一感觉。
好在他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些地方上,在人群中找到了垫着脚往这边看的萧有名,顺着萧有名的身影,萧辰看到了浑身只冒出头顶上戴着的半个粉色围巾的夏玉芳。
“娃他娘,你到我前头来,娃儿看见咱们了。”
萧有名跟萧辰两人的目光交汇,虽然隔空没有任何思想的交流,但萧有名却分外欣喜。那是一种在人潮人海中发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喜悦和成就感,此时的他非常希望能够和自己的内人一起分享这种感觉。
夏玉芳即使挤到了萧有名正前方,萧辰看到的也不过是半张脸罢了。但相互之间能够看到,夏玉芳忽然就迅速适应了这种情况。她心里清楚的很,当萧辰随着他身边所有的同龄人一起踏进火车站的大门,从此就算是这样的见面,也是一种奢侈。
一时间不知道从心头还是鼻头涌上来的酸楚,瞬间刺激到饱受摧残的泪腺,夏玉芳的眼角又渗出了豆子大的泪珠。
没有人笑话她,因为周围不仅是妇女,哪怕有些心肠软的大老爷们,此时同样垫着脚冲新兵方队寻找着自家的儿郎,眼睛里也强忍着泪水。
陈光林代表县里的致辞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保卫中步入尾声,接兵的军官们并没有这么多头头道道,当陈光林将指挥权交给他们的时候,四支方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涌进了敞开大门的火车站。
新兵这么一走,送兵的家长们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从前大部分时间都冷冷清清的火车站一下子居然变得热闹而重要了起来,四支方队到达各自划分的车厢前的站台上之后,军官们便短暂地解散了队伍,让新兵们跟家属进行最后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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