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这就带你去,不要你的钱!可是,你身体不好,到那里去,不吉利。”
“没事儿……阿姨,您知道酒楼怎么会烧掉的吗?”
船妇忙四下张望,不由放低了声音:
“据说,半个月前,鱼香楼半夜里遭了贼,卢老板为了保护阿苇不受欺负,受了重伤,贼却跑了。送到医院,卢老板没几天就走了……”
见我看着她,沉默不语,她顿了一顿,又说道:
“在卢老板头七那天,酒楼突然着火,阿苇没能逃出来,消防队员虽灭了火,却发现阿苇蜷着身子,手里紧紧护着卢老板的骨灰盒,身边居然还有一具尸体……”船妇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喏!就在前面——”说完,却不愿再往前走,我往她手里塞了一张毛爷爷,扯了扯嘴角:
“谢谢!阿姨。”她推脱了一下,却还是收下了,而后又叮嘱道:
“小周,你可兜这点儿,如果吃不消,我在前面路口等你,我送你出去……”
“……”我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前面的场景镇住了我。
一步一步走近,想到三个月前,人气十足的街面与此时的废墟,形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黑瘦而发亮的栏杆,历经火的煅烧,水的冲刷,变得异常光亮,在冬日虚弱的阳光下,很是灼灼。
许多铁架、靠背椅胡乱地堆在砖瓦上,像跌倒的醉汉,东倒西歪,唯一没倒的是靠河的一堵墙。
东边是我曾住过的房间,窗户洞开,透过它,可以看到对岸的屋顶,我曾让阿苇站在窗边,画过一张速写。
那日,她拖着长辫儿,穿着水绿色斜襟收腰细花的中式短衫,下面配的,是同色无花纹的长裙,还是白色休闲平底鞋,在太阳底下,眯缝着眼儿,对我微笑,我觉着很美,便画了下来……
而此刻,我只能看到窗口的灰尘与河边站得老高、熏得半黑的梧桐……
西面窗下,仍然有水从管子里冒出来,确切地说,是喷出来才是,它使得污黑的墙及砖瓦,还有木炭,加深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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