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歌试着调了杯酒,品尝后呸呸两声:“啥怪味!”
“想调出可口的美酒,可不是看一眼就能做到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非跟着他不可么?一是为了吃喝,二是我觉得他是个谜一样的人。”方清歌换了个姿势,大马金刀地坐着。“我跟你打赌,这个人的人生绝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平淡无奇。你信么?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老凤凰和小阎王的气味。”
“当真?老凤凰隐匿神迹多年,小阎王从不到人间。他怎么可能遇见?”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谜,而且是个不容易找到谜底的谜。若他来摘星只是为了碧幽草,或者是修仙,那也好说。可万一他还有更深的目的,就不太好办了。你要留心。”方清歌看见莫待过来,笑道,“你不在,这酒都变味了。”
莫待将杯子放到她和雪凌寒面前:“我试着沏的。”
那两杯茶很不一样,方清歌的杯子里飘着绿色的花瓣,入口芳香甘醇,有股牡丹的香气。而雪凌寒的茶水澄澈微碧,苦涩中隐隐有丝梅花香。
雪凌寒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味道很好。”他说,“我喜欢。”
方清歌像喝酒那样把茶喝干净了:“嫁给你的人得多有福气!”
莫待调好一杯酒,转身走了。等他再出现时,手里端了两盘菜,一盘酸辣炒肚丝,一盘凉拌茉莉花。“我身无分文,就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难道说老板喜欢你做的菜,不收你的钱了?”方清歌半信半疑地用筷子拨了拨肚丝,“畜生的内脏,有啥可口的?这花瓣倒是养眼,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莫待把盘子挪到雪凌寒面前:“她嫌弃,你吃。”
方清歌还要辩驳,雪凌寒的筷子已夹起了肚丝:“怕是有人要后悔。”他吃了两口肚丝又去吃茉莉花,看上去很是满足。“肚丝酸辣爽口,不油腻,有嚼劲,适合下酒。吃完肚丝,口中多少会残留些许腥气。这时,茉莉花的香气刚好能清新口气。妙!”
方清歌飞快将盘子揽到面前。她试探着咬了半根肚丝,然后就吃得停不下嘴来。吃完肚丝,她已经很饱了,可又舍不得放弃茉莉花,强撑着吃了小半就不得不放筷子,还非常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道:“这一趟跑得值!”
莫待替她冲了茶,指着剩下的酒问:“还喝么?”
“半口都喝不下了。靠你了。”
“我是陪酒的,你不喝,我自然也就不喝了。”莫待把未开封的酒都还到柜台,将酸辣肚丝和凉拌茉莉花的菜谱写下,算是对老板的答谢。
方清歌揉着肚子,又打了个嗝:“明明你滴酒未沾。”
“是你喝不下,不是我不守约。若无其他事,就此别过。”莫待背着手施施然出了门,不知道去了何处。
方清歌盯着门口,憋了半天才道:“我居然想夸他干得漂亮!”她伸了个懒腰,叉着腰道,“我决定了,过几天再来找他。”
“有约不守,会被他嫌弃的。”
“无伤大雅,无损钱财,又无关性命,他爱嫌弃就嫌弃,爱不耐烦就不耐烦,我才不在乎。”方清歌凑到雪凌寒面前,嘿嘿笑了。“以后你都要陪我去找他,不许拒绝!”说完,拎过半壶酒,学着莫待的样子晃出门外,眨眼就没了影。
明月当空,夜色晴好。明亮的月光下,吃饱喝足的人们有的闲庭信步,有的静卧赏月,有的临江垂钓,都是舒适安逸的状态。江水深不见底,倒映在江面的酒馆的影子却清晰可见。那影子随着江水轻轻摇晃,晃得那些原本就不安的人心越发躁郁了。雪白的茉莉花铺满了院墙和篱笆墙,又自得其乐得开在酒馆的角角落落,一眼望过去,不像是莉香居里种满了茉莉,倒像是用茉莉造出了莉香居。
顺着茉莉花墙走到头,有一处栈桥。连年旱灾,水位严重下降,曾经鱼虾嬉戏的地方现在已是野草和茉莉的天下。那茉莉顺着栈桥两边恣意生长,像极了两道镶在上面的白色花边。桥上无灯,只有一道瘦瘦的身影独自望月。看那站姿与穿着,应该是莫待。雪凌寒远远地看着他,直至看得眼睛生疼,才慢慢靠近。他的脚步那么轻,轻得像是怕打扰了尚未睡熟的婴儿。
许是没听见有人来,莫待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雪凌寒站在一个适合彼此关系的距离,轻声问:“回去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莫待方才回头,一脸清冷的月光:“我想再待一会。”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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