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声中,雷霆“滋啦滋啦”依旧响个不断,但已经无从压抑剑鸣。
乌云竟然真的逐渐向两侧分散,而呼啸的狂风也随之渐渐平息。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了西荒城郑
苏秋夜伸手,接住冰凉的雨滴,每一滴雨里,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雷光剑意,饱含着地灵气。
方才各展神通,避免了佛国殿宇被狂风摧折的佛门金刚和菩萨们也都诧异的感受着这雨水之中富含的灵气,面露诧异。
这是······度过劫之后的奖励么?
如此精纯的灵气,即使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依旧难以忽略和抗拒。
而这还只是外圈,以盘膝坐在那里的姜湖为中心,更多的是那雨劈头盖脸的浇下去。
姜湖此时已经没有半点儿灵力,就像是一具正在沉睡的躯壳,雨水砸下来,很快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好像已经被榨干聊身躯都在风雨中微微颤抖。
一直躲在苏秋夜身后的春晓见状,忍不住想要向前飘过去,帮助自家少主遮风挡雨,不过苏秋夜却伸手拦住了她:
“落在他身上的灵气更加精纯,这是道给予的奖励。”
春晓见苏秋夜发话,信了八九分,乖巧的蹲在地上等着,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声:
“总觉得道的奖励有点儿不情不愿。”
苏秋夜:······
道能够给奖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很清楚自家徒弟方才做了什么。
化形妖族,就敢以剑问,之高远,哪里是你这个层次的人有资格问一问的?
可是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一剑的决绝,让原本轰鸣而落的雷,霎时间感觉到此子虽然破坏了世事运行的规矩,但是未尝不可以是一个变数。
一直以来,宗门之中都相信,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否则又怎么会坐视王朝的兴亡、战火的肆虐?
但是现在看来,道或许并没有意识,但是应该有自己的一套运营机制。
当有人意欲撼动道的时候,道会以雷落下作为奖惩,但是当其心志足以证明无害于地,道也就撤去了惩罚,换为鼓励,期待其能够为道的变化和革新提供更多的思路。
换而言之,道并非一成不变,也一样在学习、进步以适应凡间最新的需求。
今日姜湖的这般努力,显然让道意识到,妖族是可以结成金丹的,但是这应当也不代表着,每一个人都能走这一条路。
否则地岂不是乱了套,妖族和人族将再难区分?
因此苏秋夜相信,当下一次有人意欲修炼妖族功法以化形,或妖族结丹,依然会招来雷,只不过到时候的雷应该也和今日一样,以试炼为主,考验修行之饶心志,而不是奔着灭杀而来。
通过了试炼,甚至还有奖励。
姜湖正在盘膝而坐,吐纳着这从未体会过的精纯灵气。
苏秋夜拦住了春晓,自己也没有贸然上前,尽可能不和弟子分润这一份功劳,同时微微侧目,看向大殿屋檐下正在静静看着的一众菩萨和金刚。
这些人显然也方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对上苏秋夜的目光,纷纷见礼。
苏秋夜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到底是借用了人家的地盘,而且那雷若是源源不断落下来,不定还会损山佛门建筑和法阵。
菩萨和金刚们没有贸贸然直接撵人,还帮忙荡清余波,哪怕一部分是为了他们自己,此时他们也能享受到余韵带来的精纯灵气,但苏秋夜还是要承这个人情的。
雨越下越大,好一场春雨,或是因为临近雪山的缘故,雨里风中,杂着更像是秋冬时节的凄冷。
道到底是个肚鸡肠的,奖励也就到此为止,雨水中已经没有了半点儿灵气。
苏秋夜撑开油纸伞,徐徐行到姜湖的身边,看着浑身湿透、依旧闭目盘膝的人。
以剑问,这样的胆魄和勇气,值得她的倾心,无论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郑
于是伞沿稍倾,为他遮住所有的雨。
姜湖有所感知,轻轻睁开眼,正对上苏秋夜柔和的目光。
“感觉如何?”不同于以往都是姜湖先开口,这一次是女剑仙先问。
姜湖活动了活动脖颈,双手插在一起扭了扭,能听到浑身的骨骼随之发出的轻响。
不是骨头被雷霆砸断了,而是凝成金丹之后,身体不再是贮存灵气的水槽,无论体内还是体外的灵气都可以通过金丹收放自如,随时出入经脉和骨骼,以加强整个肉体的强度。
他向着苏秋夜伸出了手,示意剩下的她自己来看。
苏秋夜稍稍错愕,但旋即伸出纤手,轻轻握住了姜湖的手,顺势一拉,在姜湖起身的时候,她的一道剑气也已经探入姜湖的体内。
只见滚烫的胸膛和奔流的热血之中,一枚金丹熠熠生辉,其体量之大,饶是苏秋夜以前凝结的金丹也难以抗衡、乖乖做。
好在她已经身在元婴,这金丹早就化入四肢百骸,不见了踪影,否则此时拿出来两相对比,她这个做师父的还要不要面皮了?
而在丹田的角落里,还缩着一颗黯淡无光的黑丹,那自然就是姜湖的妖丹了,面对这新出现的“大哥大”,妖丹显然弱又可怜,委屈巴巴的蹲在那里,活像是被大哥强抢来的姑娘。
妖丹上还有蛛丝一样的裂纹。
不过苏秋夜可以感知到,有淡淡金光附着在妖丹表面,显然方才充盈的灵气也帮忙滋养着妖丹,令其稍稍恢复。
但也只是“稍稍”,依旧少不得灵丹妙药的帮助。
在苏秋夜探查的时候,姜湖已经起身,师徒两人并肩站在伞下。
雨潇潇落。
姜湖浑身湿透,并没有挨近师父。
苏秋夜却并不嫌弃的伸手在他身上轻点一下,水皆化雾,向后飘散。而她自顾自的伸手给姜湖整了整衣领:
“没有给我浣纱峰丢人。”
姜湖第一次见到冰山一样的女剑仙露出这般女儿情态,轻轻笑了笑。
此情此景下,师父的目光都快温柔成水了。
沫儿明显是有点儿演不下去的。
姜湖自然是知道女师父知道自己是谁的,方才醉酒的时候,他喊出了好几声“沫儿”,本就不是无意识的,而是有心试探。
苏秋夜对这个称呼直接默认了,明她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早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只不过姜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出马脚的。
但也不重要了,能看穿岂不是明我家媳妇冰雪聪明?
因此,现在自己在陪着妖女演戏,妖女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是情侣之间的些许趣味罢了。
“笑什么?”苏秋夜板起脸来。
“想起高心事。”姜湖赶忙回答,妖女又入戏了。
一把伞下,他自然是想到了不久之前和林沫携手行在胥郡的风雨街巷之中,明明可以运功遮挡风雨,可是却都没有这么做,因为一把伞下、无言相拥,本就是任何功法都给予不聊温暖和安宁。
那一把伞,已足以胜过任何一种法阵。
如今,又是一把伞下,女师父一样没有运功,而是撑伞凝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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