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仆领命一溜烟去了,卫睦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女儿闺房方向,目光深邃,并无他言。
卫睦派去的丫头携菜到达时,卫妙之正与裴贞婉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桌上四碟小菜,两碗粳米粥,并未动了多少,眼见送了新菜,卫妙之也只吩咐摆上,笑劝裴贞婉尝了几口。
“方才听姐姐讲这江陵到洛都沿途风景,倒真真比书上写的还要精彩,想来人文风貌,也是各有不同吧。”
裴贞婉淡淡回答:“不错,民间俗语一方水土一方人,江陵与洛都皆临水,却不比洛都繁华,不过小小州县,荒芜之地而已。”
“我倒真是羡慕姐姐,去过这些地方,不比我深居简出,最远涉足也不过近郊。”卫妙之面上难掩憾色,到底还是十二岁的孩子。
裴贞婉举碗抿了几口粥食,轻轻放下,叹道:“小姐可是享福不觉,奴家是因了家破人亡,才背井离乡,走了这些路奔了洛都。在奴家看来,小姐这般父慈女孝,阖家团圆,才是多少人一生所求呢。”
卫妙之的神色不易察觉的黯然了一下,强笑道:“大姐姐在宫里为妃,不能时时见到,哪里是你们想象那般?”
裴贞婉点到为止,并不接话,默默夹了几口菜,细细品尝着。目光却在暗自盯着卫妙之,看她面上除了感伤,亦有一丝忧惧,想来是明了卫贵妃宫中处境尴尬。笑了笑,“贵妃娘娘与小姐亲密无间,想来娘娘未入宫时,应常常与小姐耳鬓厮磨,如此姐妹深情,难怪小姐此刻觉得孤单。”
“是啊,自从大姐姐入宫,确实清静了许多。”
“我老家同父的妹妹,比小姐略大上两岁,到底是小门小户的,不比小姐出身大家,秀外慧中,端庄大方。”
卫妙之不由得眼睛一亮:“姐姐心中可也在记挂她?”
裴贞婉轻叹一口气:“自然是,她小我四岁,自小便由我领着玩耍。如今她跟随继母改入他室,我总要担心她会否受到委屈苛待。”
“都说长姐如母,看姐姐的样子,可不是吗?”卫妙之侧头笑了笑,随手将手边的玉佩捡起来,递给身后的丫鬟。
裴贞婉见状,起身道:“既已归还玉佩,又有幸得侯府赏了早膳,奴家便该离去了。”
卫妙之不意她这么快提出离去之意,“姐姐在洛都又无其他相识之人,这般急着出府做什么。”
“尊卑有别,”裴贞婉俯身施礼,“叨扰一早上,奴家已然愧疚。”
“姐姐在洛都没有亲人,不如住在我们府里可好?”卫妙之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裴贞婉,她年纪尚小,身量不足,需得仰头说话,更显得一双眸子诚意满满,“眼看就要过年了,姐姐难道要独自在驿馆守岁吗?”
“这……”裴贞婉面露一丝为难,眼神飘忽看了看周边立着的婆子丫鬟,“这恐怕不好,奴家卑贱之人,能结识小姐已是上天眷顾,哪里还奢望……”
“姐姐不必自谦,”卫妙之打断她的话头,“我与姐姐相谈甚是投缘,侯府内又少人与我同龄,便是我邀请姐姐入住。听丫头说,那客栈简陋不堪,姐姐舍了侯府用度取那简破之处,不可谓不明智呀。”
裴贞婉无法再辞,只得含蓄应了,复拜谢卫妙之。
卫妙之笑了点头,又端起主子的威严,声音稚气却果决地对下人吩咐道:“你们去回了话,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收拾妥当客院与裴姐姐住下。裴姐姐即是有恩于我,你们上下不能慢怠。”
便有婆子安排打扫客院,又打发丫鬟去客栈收拾包袱行李,唯有裴贞婉自己被拉着,细细参观府内格局。直到晚间,客院婢女安排妥当,方仔细入住。
裴贞婉声称人微无功,坚持许久,才退了贴身婢女的安排,独在客院中安排了两个扫地的小丫头,其余一应事宜,皆由她自己亲手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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