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馆,静得可听针落之声。
人们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碰上一个赖子。
在茶汤馆内请人办事,那是请走江湖的朋友帮衬一把。
大家素昧相识,处得好是朋友,若处不好,实际上也算不上敌人。
毕竟人们都是萍水相逢,苍茫人生中的一位过客,比作沧海一粟,也毫不夸张。
一辈子,长着呢。
若不是大仇大很,谁愿将平日里糟心的、难受的挂在心上,给自己找罪受?
是敌是友,还是一介过客,只看那人如何面对赖账的连云天。
张小雷低着头,只觉得没羞没臊。
连云天平日里就小气抠门,今天竟然在这地方赖账。
李风舞倒是习以为常,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
那人死死地看着连云天,眼睛之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最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好似将心里的烦闷都吐出来。
那人收下三两碎银,对连云天抱拳:“老痞子,后会无期,您那儿子没能活着瞧见你像个赖皮蛤蟆,他可死得真值。只恨我讲江湖道义,竟自告奋勇为你抓来杀子仇人,还要受你欺骗!”
连云天被人辱骂并不气恼,他没有一点失信于人的羞耻,而是厚着脸皮嘿嘿直笑。
对他而言,儿子已经没了,别人要骂就骂几句。
毕竟被骂可省十七两白银,他打心里满足。
原本热闹的宾客们纷纷散去,对他们而言,吃连云天请的饭很是丢面,于是每个人都拿出五十文饭钱放在桌上。
人们走出茶汤馆时,都会对连云天抱拳:“格老子走南闯北,靠的是一身正气,不与小人为伍,不吃小人之食,你不配请我等吃饭,我等自己掏钱,后会无期!”
得罪这么多江湖朋友,连云天又是嬉笑。
又省了一笔钱。
江湖信义?他不稀罕。
损人利己,那是他的家常便饭。
张小雷见人去楼空,好奇地与李风舞问道:“先生,班主这么做……不怕在江湖上走不开道吗?”
李风舞说道:“他打一枪换个地方,没必要与人交朋友。以他的厚颜无耻,换个名字照常能走江湖。”
“那是好是坏?”
“实乃鼠目寸光……”李风舞笑道,“以后莫要学你班主。”
邵小玲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她并没有去理会连云天,而是又坐在李风舞面前。
她看着李风舞的眼睛,沉思一会儿后,问道:“江湖都是这样吗?”
李风舞轻声道:“都是这样。”
他带着张小雷站起身,准备离开茶汤馆。
再不走,恐怕小二要来骂人。
在他离桌前,邵小玲忽然开腔。
“你真不是骗仙李风舞?”
“不是。”
李风舞微微一笑,走出了茶汤馆。
连云天也是扯着赵大海,紧随其后。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张小雷一瘸一拐地跟在李风舞身边,瞧见李风舞挂的木牌在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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