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身子弯下去了,头却没低下去,直直地盯着程嫣的脸色看个不停。
程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垂了头打量自己的装扮。虽然匆忙了一些,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见阮斌还是保持着弯着身子昂着头的样子,程嫣实在没忍住,问:“阮公子,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啊啊!没有没有!”
阮斌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忙直起身,双手乱摆。完了才垂了头,用手挠着后脑:“对不起程娘子,我只是觉得自己来的太冒昧了,担心影响你养病,才……”
这傻子!
程嫣腹诽,用广袖掩住了轻笑,直到觉得自己的表情不是太夸张了,才低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多谢阮公子关心,我早就没事了。是哥哥担心我,才要我一定要多躺几天。”
“哦哦……”阮斌直觉的应声,“好的好的。”
什么啊,就好的啊!
程嫣再度满头的黑线。可她身为主人家,总不能让客人就这么傻不愣登地站在厅堂中间吧。
无奈何,她也只能再次招呼:“阮公子我们坐吧。”又吩咐着旁边侍候的小丫头准备茶点。
阮斌只觉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似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的,不知怎地就坐下了。程娘子对他笑了,笑了……
负责上茶点的小丫头在门口愣了一下,左右看了又看,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将茶点捧上来,在案几上摆放好。
阮斌对于小丫头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所有打量了一下厅堂的布局,猛然反应过来——他……他……他坐错地方了,他坐在了东边的主人位上。而程家小娘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是在厅堂的西边客位之上。可这明明就是刘家的庄子,这里是程小娘子专用的院落,人家才是主人家!
怪不得小丫头站在门口犹豫了那么久,本来向左走的又转了方向。
阮斌的脸爆红!
如果他是个小娘子,现如今一定掩面而出了。可他是谁,他是稷山阮氏,是阮氏三房嫡子。阮氏那可是历经汉、夏两朝,繁衍六百余年的大氏族。他却像一个不懂礼数,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一样的蠢。
程嫣看着阮斌由白皙转至酱红再至发紫的脸色,实在是不忍心了,忙笑着转话题:“阮公子尝尝这些点心,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阮斌低垂了头,运气再运气,好不容易才把心绪稍微平复下来。脸皮已经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了。可他总不能继续在程娘子面前再丢面子了。
他吃了一块点心,觉得自己脸上没有那么烧了,又寒暄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那次你弹的调子我给谱成曲子了,今天来是想给你听听看看喜不喜欢。”
“我弹的调子?”程嫣反问,她慢了一步才想起来可能是花会那天斗琴的事情。
“是啊!”谈到自己擅长的事情,阮斌兴奋起来,“你那天弹得调子虽然和几首名曲都有相合的地方,可我还是觉得谱成新的曲子会更好。现在曲子谱出来了吗,自然要谈给你听。”
程嫣想了一下,就点头应下来。反正她如今也不能出去打猎,困在庄子里有琴曲听也不错。
阮斌看到程嫣答应了,忙请人一起到桂月亭去。他可是在桂月亭不知好了一切,就等佳人莅临了。
这座庄子本就是真定王府的避暑别苑,占地广阔。桂月亭建在庄子的花园的最高处,是一座四面透风的凉亭。
阮斌看如今天气已经凉了,担心程嫣再次着凉,已经让人用帷幔将桂月亭的四周围了起来。而桂月亭中已经燃了火盆,点了熏香,布了琴桌、棋桌,备了软垫、茶水。
到了桂月亭,看到阮斌准备的如此充分,程嫣都有点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庄子的主人了。可想到大哥的想法,她幽幽叹口气,真不知道大哥是真的为了她好,还是热衷当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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