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放下手中的书籍,摇了摇头向门外走去,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与不甘。
这本道观里传下来的太上感应篇,正如贵人婢女所说,是随处可见的大陆货色。他很清楚这一点,却依然时刻不忘诵读学习,仿佛这本书就是传说中供奉在天道不可知之地的天书七卷。而这一切的原因,白云观早有记载,这世间本无仙,但白云观的祖师就是靠这本随处可见的大路货,修行成功,并一举成仙,破开世界壁垒飞升而去。
书籍早己翻的页角发卷,显得破旧不堪,若不是用棉线密密缝住书脊,只怕偶一翻动就会化作几蓬纸钱迎风而去祭飞升的祖师。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书页早己翻烂,上面的字句深刻于脑中早己熟烂,他却依然不得其门而入,不要说什么修行之初境,就连书所言最简单的感应都无法做到。
曾经失望甚至绝望过,后来知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正常人都无法体悟以天地之气,他的心情才变得平静了很多——是的,那些传说中的世外高人都不是正常人,都是变态人士,因为只有极罕见的变态者方能感悟天地之息,不然那么多本太上感应篇在世上流传,怎么没听说过修行者的飞剑闪来闪去,高人飘来飘去?
而落凡很正常,或者说很普通。只是,睡在冰床上的李忆雪还等着他去唤醒,不然就算找到千叶冰莲与三生花,没有修行者的手段,又如何唤醒。每次看着这本随处可见的太上感应篇,当然他这本不算,这本己有数百年的历史,曾经有人用这本飞升而去。
每次看着这本书,却只能空手而回,忽然发现天地间充斥着那种叫做元气的像看不见的白云一般奇妙的东西,你却抓不到一片云彩,终究还是很不甘心。
“渭城这么穷,草原上的蛮人早就让皇帝陛下打怕了,好些年都不敢过来,所以我应该离开去天山书院求学了。”
灯光昏暗的军营里,落凡向身前的将军恭敬行礼,言辞恳切解释道:“这个向导的工作留给我,还望将宫与那位贵人多多说说好话。”
马士襄看着面前的少年,下颌的胡须微微拂动,不知是被夜风吹拂还是生气的结果,没好气的说道:“落凡啊,落凡,曾几何时你也变成这么不要脸的家伙了?”
落凡认真回答道:“只要将军您需要,我随时可以不要这张脸。”
“说真话吧。”马士襄的神情冷淡下来,表情严肃问道:“为什么你要做这个向导,虽然你也要去书院。”难道他是一个趋言攀势之人的小人。
落凡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的表情慢由之前的散慢变得凝重却又极富表情,这个情况马士襄只有在棋逢对手的匪首交手看到过落凡的这种表情。
“将军,我有不得不去书院的理由,借贵人之道一起,方便我很多行动,但决不会危害朝廷,请您放心。”
“但似乎贵人有些不喜欢你。”马士襄厉声训斥道:“你好像忘记了你的身份,要知道你现在是一名军人,身为帝国军人必须服从上级军令,服从老子的命令!你看看这半年来,你把军营祸害成什么样子?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落凡没有回答,低头看着军靴中间那块泥巴里长出的一根倔犟的青草,沉默表示反对。
马士襄拿这个少年无可奈何,叹息说道:“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要这么玩世不恭,人还是要有些敬畏的。虽然这半年你为老子解决了很多匪患,但老子凭什么要帮你。”
落凡抬起头来,神情极为认真的说道:“在外面我看过他们的车队,他们遇到过袭击,最近草原那边正在春旱,蛮祸与匪患会更加严重。而那位贵人的婢女满身贵气,所以……我担心将军。”
车队遇袭,草原春旱,婢女贵气,担心将军,这些看似没有关联的词语,被他琐碎的组合在一起,便成为了他沉默倔强要做向导的理由。
马士襄看着他,叹息问道:“你早就猜到了?”
“全渭城现在还有谁没猜到他们是谁?”
落凡无奈地摊开双手,望向夜色下军营的那一边,说道:“也只有那位一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茫茫求学路是那么容易到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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