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晓回答道:“他作为书院代表书院正式弟子行走世俗间,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书院的正式弟子,到那时他自然不用再害怕被人暗算。”
赢策想起四公主来信对落凡的评价,蹙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你们对他的评价都这么高?”
宋晓晓微笑说道:“因为他值。”
赢策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起来,但声音却依然显得有些清冷嘲弄:“四公主让他找我,来我边好方便办事,没想到他只是觉得那种出场方式不够精彩,非要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在都城登场。”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我妹的行走,是我妹在长安城的代言人,我妹交待让我照顾他,那他就是我的人……”赢策似笑非笑望着宋晓晓,“宋叔叔你把我的人用的这般狠,是不是应该提前向我打个招呼?”
言语上的交锋考较的终究还是心理上的抗衡,二皇子赢策在年轻一代里自然是这方面最优秀的女子,但在惯看血风血雨的算死草老宋面前,却休想占到丝毫便见,只见宋晓晓洒然一笑,说道:“如果他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岂不违背了初衷,只问修行事,不参与朝堂?而且我相信二皇子也应该看得出来,那个小家伙永远不会成为谁的人,他只是他自己的人。”
几番试探竟是没有找到丝毫可趁之机,连讲述正事的缝隙都没有找到,赢策沉默片刻,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侍卫离开,看着他神情凝重说道:“宋叔叔……”
宋晓晓再次避身,重复说道:“草民不敢。”
宋晓晓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今日之后,算死草老宋不可能再是父皇藏在民间的那位草民,不再仅仅是都城第一帮的帮主。无论是侍卫首领大臣还是外放,天下必将有你一方位置。”
“你是算死草老宋的时候,那些大臣就敢打着大皇兄或是三皇弟的名义去招揽你,慑服你,现如今你已跃海而出,难道你以为从此便能置身事外?”
赢策静静看着他,语气诚挚而毫不隐晦:“他们都是聪明人,我也不笨,所以我不会做任何父皇不喜欢我们做的事情,但是我们必须做些事情。”
“大秦有许多修行者,我们聚在一起相互的探讨修行法,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小时候你是抱过我的,你也抱过我妹妹的,我们不参与朝堂政策,只管修行,又何乐而不为?”
大秦无所谓夺嫡,由谁继位全在皇帝陛下一念之间一言之间,那位看似己经老弱实则清醒无比的皇帝陛下,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儿女做出任何有伤国体,超出他忍耐限度的争斗,但他却想看看究竟谁表现的更加优秀。
这个世间,那些史上,极少出现像大秦皇室这般透明而开放的例子,但赢策今日在湖畔对宋晓晓说的这番话,他的行为也一直如此,但极不符合寻常人对此类宫廷阴谋的想像。
宋晓晓沉默了很长时间,看着他和声说道:“二皇子殿下和您母亲真的很像,聪慧无比,知道对我这种江湖粗人任何试探利诱都没有意义,反而用江湖口吻比较合适,然而我只是大秦这片海里的一条小鱼,纵使有幸化鳞我也只想走自己的路,也不会对二皇子的修行法有任何帮助。”
“宋叔叔太过自谦,要知道这些年来,我从未见过父皇这样相信一个人……而且他把当年惊才绝艳的书院备考生硬生生压在东城阴沟中不放,一压便是若干年,我想父皇心中对你肯定觉得极为愧疚。”
赢策坚定地看着他,说道:“最关键的是,您身在大秦这片海中,那么即便跃出海面,终究还是会重新落入海里,您总有一天必须选择向哪边游动……所以置身事外,只修行,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晓晓笑容一展,英朗逼人,抬臂挥青袖指大湖,说道:“我是一条小鱼,但我并不喜欢在池子里呆着,即便是一片像海那般大的池子,终究还是池子,所以如果真的需要我选择往哪边游,或者最后我会干脆选择上岸。”
赢策眉尖微蹙说道:“鱼上岸会渴死。”
“但在死之前能呼吸到足够多的空气。”宋晓晓笑道。
“宋叔叔坚持认为朝堂就是那方池子?可难道您能在天下找到比我大秦更大的池子?”
“江湖虽然小些,但轻松随意一些,相较之下,我确实宁肯身处江湖之远,也不愿意站在庙堂之上。”
赢策蹙眉看着湖畔的落拓青衫中年书生,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很能理解某些人,叹道:“江湖险恶并不少。”
宋晓晓微微一笑,说道:“但江湖够远,所以自由。”
赢策摇了摇头,说道:“能有怎样的自由呢?”
宋晓晓像看晚辈般疼惜看着他,道:“不选择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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