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这才打了个哈哈,把刚才的事儿糊弄了过去,嚷嚷着“吃菜”,也再没人敢再给余靖宁指一个浓妆艳抹的戏子了。
周满把方才指给谭怀玠的小唱接了过去,那小孩儿也就是个余知葳大小,媚眼如丝,搂着周满就唤了一声“爷”。
这声音捏的又细又好听,但是还是能听出来是个男孩子——还是要倒仓了的。
这种临近倒仓期的男孩子本来是不应该出来的,可奈何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主家不舍得将他这张脸明珠蒙尘,还是放了出来。
那个男孩子把自己鬓边的花拿了下来,玉指纤纤,簪在了周满的帽子上。
那花儿香得很,周满高兴了,吧唧在那男孩子扑了粉的脸上亲了一大口,把手上的颠不剌戒指捋了下来,戴在小男孩儿的手指上:“心肝儿,赏你的。”
“心肝儿”就颤着声音哼唧道:“谢谢爷爷。”
“诶哟,你这小手也忒细了。”周满握着男孩子柔弱无骨的小手,赞叹道,“回去寻个绳子,挂在脖子上戴着罢。”
就听着小男孩儿捏着细细的嗓子道:“是。”
余靖宁谭怀玠那见过的应酬席面,也不过是叫几个人来唱几首曲子完了,不兴这种一人一个抱在大腿上的作风,一时间有些没眼看,只好借着酒杯子挡着尴尬。
席间的一群人都是一口一口地给自己大腿上坐着的男孩子或者是女孩子喂吃的,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玩儿嘴对嘴地吃东西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胡乱地互相敬酒。
腰围和身高相等的卞璋搂着美人儿跌跌撞撞上前来,自己掩着美人儿的袖子打了个酒嗝儿,张嘴哭嗷一声哭起来了,道:“世子爷,下官难啊。”
余靖宁此刻脑中登时想了一声,便略略同他的杯子碰了碰:“有甚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回去与朝廷说,尽量给你解决。”
这个卞璋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靠旁边的小女乐给自己擦鼻涕,哭了好大一通,好半天才哭完道:“下官……呜呜呜下官劳心劳力地替百姓操持,尽心尽力地给染了时疫的百姓医治,好不容易把事态控制住了……”
这话还没说话,这家伙就哭得打起嗝儿来了,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身旁的小女乐对他又是顺背,又是擦鼻涕眼泪,拍了半天。余靖宁正听到关键处,虽说十分想将这人倒提起来,把眼泪鼻涕控干了再说话,但是这会子只能耐着性子听他咕嘟。
好了,卞璋哼哼唧唧又开口了:“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控制住了啊,那群刁民竟然不领我的情,我这不是为了他们好嘛。谁这道,谁知道这群刁民!竟然!竟然要上来反我,还要杀我!……呜呜呜……没天理啊,他们还要闹事儿,要造反……”
这个家伙涕泗横流地上来要抓余靖宁的手,被余靖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全程用着一种淡漠的神情看他——不过他本来也不经常笑,不发火就算是很好的态度了。
卞璋又哼唧了起来:“他们还要杀我啊!大人救命啊!你说,那卫所里的兵,那都是来养着保家卫国的,哪敢对自己的老百姓下手啊……呜呜呜……最后……最后还是得他们出马去镇压下来。下官是个文官,光看着,那能有甚么用处啊呜呜呜……”
余靖宁挑了挑眉毛,看着对着他哭得口齿不清的卞璋说醉话,来回车轱辘话滚着说“下官太难了”,“世子爷救救下官”,“还请朝廷给下官做主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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