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推开厚厚的防寒帘,凛冽的北风卷着雪花立时扑面而来,霎时间,头发上、脸上、肩膀上都沾满了白毛。走过教学楼前的一片空地,不久前光洁平整的银毯此刻却被踩的千疮百孔,露出了地砖灰灰的颜色,黑黑的污泥和脏雪随处可见,再也没有了那时的美感。
我在街上慢吞吞地走了将近半小时,刺骨的寒风像尖刀一样锋利,一阵接一阵从脸庞呼啸而过,脸颊被刺得生疼,仿佛随时要裂开一样。马路上被汽车碾过的脏雪还未完全融化,混杂着黑黢黢的污水软塌塌地躺在路牙边;路上的积雪不久前被扫过,此时又披上一层薄薄的雪花,遗留下来的雪块被踩的又硬又滑,只要稍不留神,脚就会打滑;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手捂在口袋里,嘴里喷着白雾……
“哧……”一辆汽车从身后慢悠悠地爬过,与平日里飞驰的身影相比,此时像一个耄耋老者。不过即便如此,也远胜过学校门口的“钢铁洪流”,那里才是寸步难行。
“哎?那不是雒飞吗,他怎么站在那里?”远远望见他矮小的身躯在雪中直直地伫立着,
任凭雪花打在他洗得发白的衣服上,左手提着一只黑鼓鼓的包,右手躲在上衣口袋里,干瘦的脸蛋被冻得通红。
我朝他快步走过去,硬滑的路面实在难以落脚,在离他不远处左脚一个打滑,身体便不受控得向前移了数寸,好在没有摔倒。
“嗨,你怎么站着?在等人吗?”我递给他一个尴尬的笑脸,试图掩盖刚刚的狼狈相。
“下雪天路滑,你要小心点。我在等我叔叔,他把公文包落我家了,说上午来取,结果路上堵车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你可以在家等啊,为啥非要出来?”我看着他冻得通红的左手不解地问。
“因为我叔叔比较忙,说取完就得赶快回去,我家那里车不好进,我就直接送出来了。”
“哦,这样啊。”
正说着,一辆汽车缓缓驶来,停靠在近处的马路边上,马达嗡嗡的鸣叫声却并未停歇,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双皮鞋刷得乌黑锃亮,方正刚毅的脸庞虽刻着几道皱纹,却显得更加的精明强干。
“毛桃,你咋还给叔送来了?哎,天这么冷,叔自己去取不就行了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们走来,远远地就伸出手去接公文包。
雒飞走上前去,根根紫红色的手指紧紧握着公文包,直至递到他叔叔手里才缓缓展开。
“看把你这手冻得。”说着,他叔叔便腾出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他发青的手指,轻轻地来回揉搓。
“没事,叔,我家那里拐拐角角的,车太难进了,我就给你送来了。”
“好。这姑娘是你同学吗?”
“嗯。”
“好了,叔今天挺忙的,就先走了。你看这雪下得大的,赶紧回去吧。小姑娘,你也赶紧回家吧,记得路上小心点啊。”
说罢,他便快步走上车,转眼间就疾驰而去。
“啪、啪”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我转过头发现他没有急着给冻僵的手取暖,而是挥舞着双手竭力拍散挂在身上的雪花。
“比女孩儿都爱干净。”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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