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京师戒严,贺绍廷如今身为武将第一人,自然亲自镇守着,以防有不轨分子趁机搞事扰乱人心。
期间他也无暇回府,只是让人传了口信回来,让唐筠瑶不必担心云云。
唐筠瑶也只能压着满心的焦躁耐心等待着。
一直到登基大典举行,太子赵元祐正式继位,改年号为景昌,以次年为景昌元年。登基大典毕,唐筠瑶才终于等回了贺绍廷的身影。
贺绍廷张开双手,接住朝他扑过来的新婚妻子,在她额上亲了亲,满是歉意地道:“对不住,让你一个人在家中担惊受怕。”
“我不要紧,就是放心不下你,爹爹呢?他也回家了么?”唐筠瑶在他怀里抬头,问道。
“放心,我亲自把爹送回了府才回来的。”贺绍廷牵着她回屋,将这些日发生之事,挑了些不甚要紧的告诉她。
唐筠瑶耐心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待大行皇帝归葬皇陵,时间步入景昌元年,年轻的景昌帝赵元祐正式下旨,册封元配王妃梁毓嫣为皇后,这一切与上辈子一般无二,唐筠瑶也并不意外。
这短短半年来,无论是她的夫君还是她家的老头子都忙得团团转,经常一连数日看不到他们的人影是常有之事,唐筠瑶渐渐地也习惯了。
此刻,她在蓝淳等人的侍候下换上诰命夫人的朝服,进宫朝拜新皇后。
看着铜镜内那一身诰命打扮的自己,她微微扬了扬唇角。
两辈子,她还是头一回以命妇的身份参拜梁皇后呢!这感觉有点陌生,但是却相当不赖。
现在她最喜欢听到人家唤她‘贺夫人’了,这三个字怎么听也不会腻,夜间贺绍廷搂着她在怀,便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她耳边‘宝丫’、‘夫人’地乱叫一通,也教她心生欢喜。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
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她微微一笑,放任自己偎入身后那厚实温暖的胸膛。
屋内的侍女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贺绍廷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亲,含笑道:“宝丫这身打扮,愈发像个端庄持重的诰命夫人了。”
唐筠瑶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嗔道:“那你是说我穿上这衣裳显老了?”
贺绍廷失笑:“怎会。”
他的夫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无论怎么穿也是人群中一下子便能抓住他视线的那一个。
“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哄我高兴么?”唐筠瑶不满地戳着他的脸。
这人除非是醉酒,又或是床笫间情到浓时,否则休想从他口中听得到半句甜言密语。
贺绍廷笑望着她,趁她不备,张口便含住那根耍坏的纤细手指,以齿轻轻摩挲着。
指尖传来的那一阵酥麻,让毫无防备的她轻颤了颤,脸颊也悄悄爬上了红霞。
她在他胸膛上轻捶一记,似嗔似喜:“讨厌。”
小妻子最喜欢口是心非,贺绍廷心中愉悦,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充满磁性的笑声听入唐筠瑶的耳中,教她耳根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而后又嗔了他一眼:“不许再笑了,快耽误我进宫时辰了。”
贺绍廷这才止了笑声,替她正了正发髻上的凤钗,牵着她的手迈过门槛,把她送上了进宫的马车。
这还是这辈子她婚后头一回进宫,站在已经大变样,让她再找不出半点先皇后在时的熟悉感的凤藻宫里,她的心里有点儿复杂,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属于天熙朝的一切正在慢慢远去。
“祖母,娘!”直到看见不远处正冲自己笑着的王氏婆媳,她眼睛顿时一亮,提着裙裾便迎了上去。
王氏疼爱地拉着她的手:“怎的瞧着瘦了许多?可是吃得不好?”
唐筠瑶哑然失笑,每回祖母看到她都说她瘦了,还总担心她在将军府吃得不好。
她正想要哄她几句,一旁的阮氏便打断了她的话:“快回去站好,皇后娘娘快进殿了。”
唐筠瑶应了声,忙回到属于她的位置站好。
不过一会儿,一身皇后仪服的梁毓嫣便扶着女官的手缓步而来,在正中央上首的宝座上坐下,扬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坦然地受了满殿命妇的大礼。
她缓缓启唇免了礼,看着那些年龄大小不等,或是白发,或是红颜的命妇抬头垂眸,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右侧前排那张年轻的容颜上。
她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想到赵元祐进宫也不忘带上的那两幅画,双唇抿了抿,眸中有些复杂,只很快便垂眸掩饰了过去。
唐筠瑶心思素来敏感,自然察觉梁皇后望向自己时脸上一瞬间的不豫,秀眉微蹙,心中甚是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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