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曦华跟她玩笑道:“你说得这般香,可见是个馋的,是不是在小膳房偷吃了?”
鹂影吓得一缩脖子:“公主明鉴,奴婢怎敢偷吃公主的点心,叫嬷嬷知道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众人都笑起来。
鹂影服侍曦华时间不长,想是在尚宫局学规矩时,嬷嬷们管教严格,记忆深刻,如今虽分到主子身边服侍了,还是言必称“嬷嬷”。
鹂影见曦华也哈哈笑了,放松下来,左瞧瞧右看看,又讨好地加了句:“这也是苏小姐说的那个什么古方子好,膳监大哥手上、身上都香喷喷的,可沾了光了。”
曦华被她逗得直乐,连苏媺也忍俊不禁,一众宫人热热闹闹地拥着二人朝探春亭而去,却见斜刺里又走出一群人,个个趾高气昂,一打眼望去,足有近三十之数。
“真是晦气!”曦华嘀咕一句,一旁苏媺已带人齐齐施礼:“拜见二公主,公主安泰!”
走在前面的灵阊住了脚,上一眼下一眼地,看了曦华半晌,忽然,竟幽幽叹了口气。
她慢吟吟地道:“妹妹年纪不小了,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瞧你方才,挽胳膊扯袖子,跟个奴婢说说笑笑、没上没下的,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
曦华瞪圆了眼睛,见鬼似地看着灵阊,宣颐宫一众宫人也露出惊奇的神色来。
素日里,灵阊从来不曾在曦华面前摆姐姐的款儿,不是她不想,而是摆不起,既没有胆量,也难有底气。
她今日此举,乍一听好似翮贵妃的口声,却是形似神不似。
虽然做出个语重心长、好心规劝的样子,却学不来翮贵妃嘴甜心苦却义正辞严的气派,反倒显得拿腔作势。
苏媺不动声色地打量灵阊,见她竭力压抑着眼底的兴奋,也心中纳罕,不知她今日这番做派,所为何来?
却看灵阊拿帕子抿抿鬓角,又抚抚衣袖,一脸云淡风轻地,接着道:“女儿家应当‘贞静清闲,行己有耻’,妹妹往日竟全不放在心上。我做姐姐的教导你几句,也是应该的,还望妹妹听我一言才是。”
此言一出,苏媺心下了然,不由眉心微蹙。
那日在碧螺亭,曦华一时气急,把婷宜好一番训斥。
待回了宣颐宫,苏媺屏退宫人,半是劝解、半是批评地道:“你的火气也太大了些!婷宜才几岁?能懂几个道理?你越是高声大气,她越是怕你。你既想她学好,便该耐心些。旁人不提,你做错事的时候,皇上可曾这般疾言厉色地训斥过你?”
曦华心下后悔,却嘴硬道:“我一想起她有那么个母妃,就烦得很!哪有那个耐心去应付她?”
苏媺微叹,似带了一点儿伤感:“宫里人人都觉得卫良则不堪,可婷宜不会这么想,那到底是她的生母!何况,卫良则做过什么,都与婷宜无关。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倘若皇上知道今日之事,纵然嘴上不说,心里岂不难过?”
曦华垂了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小嘴嘟着,不肯再言语。
苏媺忙揽了她的臂膀,笑着安慰:“好啦,不过道个歉,叫宫里人看着,也显得你做姐姐的大度不是?”
曦华闷闷地,不情愿地应了,吩咐花照送了几样吃食、玩物过去。
不多时,碧卢宫掌事宫女便跟了回来,诚惶诚恐道:“我们娘娘说,姐姐教导妹妹,原是应该的,公主如此客气,叫我们娘娘怎么担得起?日后,倘若四公主犯错,您该说就说、该罚就罚,莫要见外才是!”
此时,苏媺看着灵阊一脸抑不住的得意,心中却不以为然。
卫良则敢当众踩贬瀛云王,却未必有胆量在翮贵妃面前告曦华的黑状,这于她并无半点好处,她也并非全然是个傻子。怕是底下人要讨好灵阊,特意拿了此事说嘴。
曦华眼睛一溜,便已然明白个中就里。
她冲苏媺使个眼色,眉毛一挑:“姐姐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判官跳出来了不是?”
苏媺瞧她一脸斗志昂扬,暗自叹气。
不知今日这一场,又该如何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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