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飒爽浅眠着的少女,和在他身侧眉间点砂的吹笛少年,连时光都要为他们停驻,何忍伤之?
多年之后,扶桑宫的主位上,丹煦睥睨座下,狂傲的眼神在掠过那一抹深色道影时,透出了一丝黯然,随即合目再启后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自己的神伤。
而那个曾几何时的小道士,握着手中竹笛,摩挲着圆圆的丹煦二字,只在一夕青丝成雪。
为了明日的计划,丹煦吃过晚饭后,就打算去赵大叔家早做准备,并让喻锦安迟些也要去。喻锦安借口约了岑诗云疗伤,让她先去陪着阿纯姑娘。
丹煦嘱咐着,明天大婚,“新娘子”可不能缺席。
喻锦安笑着送丹煦出了门后,回到房中。
他原先习惯半束盘发戴冠或是马尾戴冠,在家时发冠搭配衣物都是些华丽繁复的公子哥款式,在道宗,作为曲仙师的大弟子,喻锦安所戴的发冠也是嵌着灵石精心设计的那种,外出云游时,为了搭配他的旧道袍,会用较为朴素的头冠,或是玉簪。
不过他在与九尾狐战斗时弄丢了发冠,自醒来后就一直只用细绳捆了扰乱视线的前发在脑后,十分随意。此回却特意在镜子前束了全发,在头顶盘起,又折了竹枝作簪。换上了他曾单独购买的那套有竹纹装饰的白衣。
随后找出了日前丹煦在镇上集市的铁匠铺里给他买的新剑。
这把剑是铁匠铺子里最好的剑,纯铁打造,甚至剑柄还有雕刻花纹。
月亮挂上了树梢,喻锦安提剑敲开了岑诗云的房门。
眼前白衣少年,提剑作揖:“前辈,叨扰了。”
岑诗云看他仿佛回到了少时与师兄一同修习的时光,那时的铭怀子最爱竹,有竹纹的衣饰,和用竹枝簪发,如他的名字一样:寻竹。
岑诗云在梦中才敢唤他的名字,那是在幽篁中的美梦。
她和师兄亲梅竹马,她见过幼时鼓着包子脸的他,也见过少时意气风发的他,见过受挫时他失落的脸,也见证了他在比武大会上一次次的胜利。
可看着不代表拥有,那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涯的感觉啊,日复一日折磨着她。那种看似亲近却永远保持着距离的关爱啊,像是在用刀子将她心上的血肉片片剜去。
喻锦安收起了一贯的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甚至用什么表情,才会与父亲相似。他努力的表演着,模仿着父亲习惯的细小动作。
他将剑身花哨地转上一圈后抱剑在怀:“前辈与我同出道宗,晚辈有一套剑法想请前辈赐教。”
“什么剑法?”
“前辈看了就知道了。”喻锦安道:“若前辈不弃,请随晚辈同去。”
岑诗云对与铭怀子相关的人事物本就执念成疾,现又见眼前如少年铭怀子亲临,他抱剑的姿势,他说话的语调声音,都让岑诗云头脑发昏:“去哪儿?”
“来就知道了。”
说完,喻锦安转头便走,再不回头去看岑诗云,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上钩了。
岑诗云看着这个与师兄如出一辙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再回过神来,已置身一片竹林之中。
月至中天,洒下光亮,喻锦安停下脚步转头道:“我每每置身竹林之中便觉灵台清明,竹叶微风静谧幽深,使我心境平和。前辈你觉得呢?”
——师妹,你觉得呢?
眼前人影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岑诗云缓缓开口:“师、兄。”
喻锦安未再多言,拔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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