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崇敬的心情,简宁似乎已彻底丢下了自己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以一种平和对等的心态来观察大明。
很快,她便是在市井廊坊里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比如那卖糖粥的,叫卖声听着是如此亲切。
儿时的她,虽身处孤儿院,可对各种走街串巷的叫卖声却是不陌生。
“笃笃笃,卖糖粥,谁的小孩哭,我来抓……”
几百年的差距,可乡音听着依然亲切。
肩挑一副粥担,前有小灶,上置紫铜锅;后面有粥桶,桶里是用上好糯米加红枣,红砂糖熬成的浓稠糖粥。
小的时候,简宁最盼望卖糖粥的来,因为每到这时,院长与孤儿院几个老师都会给他们买上一碗糖粥。院长曾告诉她,当你想哭时,就吃糖粥,吃了糖粥就不会难过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简宁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低低吩咐道:“若是有卖糖粥的路过麻巷,给我买一碗来。”
“先生想吃糖粥了?我给您做。”
简宁摆摆手,指了指远处的小商贩道:“不用,就想吃他们做的,下次看见了给我买一碗吧。”
“三娘,我也要,我也要。”
二哥舔着唇,“爹爹在时,只要有卖糖粥的来,都会给我们买哩。”
简宁抿嘴笑道:“嗯,一人一碗,都有。”
物质困乏的年代,甜味是一种很奢侈的味蕾体验。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不知甜是什么滋味,彼时的糖是比盐都要精贵许多的东西,是能令人心情愉悦的。
一行人继续前行,记忆里的西瀛里已完全跟眼前的西瀛里对不上号了,除了几条街名和标志性建筑外,简宁已完全找不到二十一世纪的影子。
几人都是穷苦出生,即使是拥有未来知识的简宁,在面对这一间间商铺时,还是有点无措。
既然是贺礼,自然还是要有点诚意的。可问题哪家店铺的东西好呢?招揽生意的小厮倒是热情,见简宁戴着冥篱,后面跟着婆子,少年,便觉这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便卖力地喊道:“大姑娘,哎哟,大姑娘,大千金,您这是要买首饰还是买胭脂水粉?来来来,您往这看看,往这看看,我们梳妆斋从首饰到胭脂水粉那都齐全了,还提供修面修眉,大姑娘,进来看看吧。”
这倒有意思了。不但卖首饰还卖胭脂水粉?还提供美容服务?简宁不由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店面。
三间门面,楼上楼下两层,在这寸土寸金的西瀛里能有这么大的店铺,也算得上实力雄厚了。
简宁来了兴趣,便是点头,跟着小厮进去。
小厮热情招待着,“大姑娘这是要买什么?”
简宁想了想,道:“有乡里老夫人年满八十,想挑一礼物送去。”
小厮来了精神,忙道:“不知大姑娘要挑什么档次的?是关系亲近的还是?”
这服务倒是周道,问的问题可真贴心。
简宁抿嘴笑了笑道:“就是乡邻,左右一份心意,不失了礼数就是了。”
小厮是个机灵的,连连点头,口称“明白”,须臾功夫便是找来一个管事的,将简宁的要求一说,管事的便是迎了上来,一番自我介绍后,道:“大姑娘,我这儿有件嘉鱼戏水的簪子正合适用来祝寿呢!”
“嘉鱼戏水?”
简宁想了想,刚想说拿来看看时,边上却有一个声音响起,“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诗经·小雅·南有嘉鱼说得便是祝寿之事,这簪子我要了,送给妈妈正好。掌柜的,替我包起来吧。”
简宁侧头望去,却见一女子头戴皂色冠,身着皂色褙子,身后还跟了两个有戴绿巾的男子,另有一差不多打扮的小姑娘,只是头冠与褙子上没什么装饰,显得很简朴。
张妈与李娘见了这行人,脸色当场就变了,一把拉过简宁,挡在简宁跟前,冲掌柜道:“掌柜的,你这儿怎么回事?怎么不清不白的人也放进来?!”
“你怎么说话的?!”
张妈话音刚落,那小丫头便是瞪大了眼,“什么叫不清不白?我家小姐可是望花楼的花魁娘子!”
“呸!”
张娘气呼呼地道:“你也知道你家姑娘是花魁?正经人家的姑娘谁唤小姐的?还不是楼里的人?你们这样的人怎敢来这里?”
“真是世风日下!”
李娘也颇为生气地道:“太祖爷爷那会儿,你们这样的人走路都只能靠边走,还穿什么绣花鞋?都只能穿毛猪靴!一人做妓,全家男子戴绿巾!掌柜的,你,你怎能这样?你可知我家先……我家姑娘何等清贵的人?”
“你这婆子!”
边上两男子怒了,“谁有个法子能做这事?不是活不下去了么?再说,凭本事吃的饭,你……”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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