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笑了,“出了这么大事胖丫还能跑来找我,想来是里正伯伯有意通融了。”
她看着王富贵一字一句道:“想来这才是里正伯伯的真目的?”
“哼!”
被人揭穿,王富贵也不再矫情,道:“简三娘,你做事不能坏了规矩。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去申明亭?呵,老夫是不怕的,倒是你……”
威胁的意味明显,可简宁却不吃他这一套,“这大明哪条律法写了地租规矩了?我的地,我想怎么收租都成,怎么?里正伯伯何时大过国家法度去了?”
“你!”
王富贵气结。这简三娘平日少言寡语,没想到厉害起来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三言两语的,竟是让他无法招架。
“简三娘,你当真要与天下士绅为敌?”
“这话从何说起?”
简宁一脸诧异,“我不过是报答扁头恩情,收两成租,其他的可都是三成租。我也不是善人,也是要吃饭持家的。这夏收秋收,粮价最贵时,我若人人都收两成租也是要饿死的呢?”
说罢便是轻笑,“怎么?天下士绅竟如此小心眼?连一个小女子一颗拳拳报恩之心都容不下了么?”
这下王富贵无语了。你能说什么?人家说是报恩,你还能将人怎么着?当日她落魄时,没伸出援手;如今人家对有恩之人回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还能说什么?再说什么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想了想又道:“哼!算你说得有理!不过扁头通风报……”
“既里正伯伯也不信我与扁头哥有私情,既无私情又何来出卖族人一说?王家村有田的事乃是官牙介绍,若不信自可寻了人来问。这等损害家族之事可是重罪,轻者逐出家门,重者死。我虽非你们王家人,可却也不忍心看有人因我被误会,所以若是想请牙人来证明,倒也不是不可。”
这下彻底没话说了。众人都望着简宁,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那个总是文文静静,很少说话的姑娘此刻坐在那儿,浑身上下已见不到昔日的落魄,反倒是处处透着娴静优雅,好似大户人家的千金般。
更有种气质是他们形容不上来的,淡淡然然间自有一股威严,让人不敢冒犯。
“里正伯伯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简宁道;“若是扁头的事过了,那么就请教造谣的人交出来吧。”
“扁头可以放了,不过那人也是无心……”
“无心?!”
赵基大怒,“这还叫无心?!我看有心得很!好个阴毒的人!若是这男方罪名坐实女方如何逃得了?!女子通奸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受刑,即使杖下能得苟活,可以后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唯有自绝人前了!”
他咬着牙,满脸愤怒,“晋陵先生何等清贵的人,名满我江南,乃是真正的名士,竟遭此羞辱!哼,我看此事尔等乡约不可行,需上衙门!牛德胜,将这些人带回县衙,我倒要请老父母大人好好审一审,这个无心人到底是何居心!”
“晋陵先生?名士?”
王富贵愣在那里,福大冷哼,道:“好叫你们知道,我家先生正是此刻话本大家,晋陵百小生!”
“啊?!”
一群乡民惊呼,他们离着城近,乃是晋陵城的卫星村。平日里少不得要去城里走动,贩卖一些农家特产。
如今这各大茶馆都在说晋陵先生的书,即使他们不认字,可也总有城里人说热闹给他们听,更有那水平一般的落魄说书人到乡村里来说书。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知道了晋陵百小生的名字。如今这人可是红透半边天了啊!
等等?
众人的脑子有点懵了。
晋陵百小生……是简三娘?
再看人家通身的气派,忽然害怕了。
如今人家已成了城里贵人的坐上宾,而他们心私利故意助纣为虐,玷污简三娘名声,会不会?
王富贵的脸也是煞白。
百小生到底有多红,他比这些村民更清楚。甚至前两日他进城,听说府尊老爷要替这人承办书会,城里的贵公子与千金们就跟疯了一样,为了能进韵园,掐个你死我活。
这等清贵人物……
居然就是他看着长大的简三娘?!
王富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想想前两日进城的见闻,心里一阵害怕。
能让府尊和县尊出面承办书会的简三娘若是真要较真,自己还有好么?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富贵心里涌起一阵恨。他咬了咬牙,道:“公子说得是!这等居心不|良之人的确该受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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