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留步!”杨长荣忙是拉住陈无是,急切道:“下官真不知公子何意,还请公子细说。”
陈无是站定脚步,扭头看向杨长荣,见他神色焦急,不似作伪。
但如此一来,他心中的疑虑更甚,这样的人,竟然能当宁国知府?
所谓明永盛世,难道地方上都是这样的官吗?
这样看来,有人会心生反意也不足为奇了。
陈无是对宁国的未来没有多大兴趣,他只想明哲保身。
此刻见杨长荣态度已经起了些变化,便顺势再次坐下,说到:“杨大人,你是丹阳知府,总领各属县,宣读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虽位高权重,但责任也极重。在下今日与流民随意聊了几句,近日来,已有关于陛下的闲言碎语在流民中流传,杨大人。”陈无是盯着杨长荣,说到:“治下出现这种声音,你觉得,第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杨长荣目瞪口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面色苍白地呢喃道:“刁民,一群刁民,吃饱之后就开始说闲话……”
见他这副样子,陈无是心中更是连连摇头。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以为那些流言只是百姓自己传出来的。
“杨大人,一切皆因灾银而起,明永二十年盛世,所遇天灾并不只这一次,每一次都能安然度过,皆因国库充足,下放灾银大多到了灾民手中。但这一次,有人动了灾银,其用心之险恶,大人还不知道吗?这是在要大人的命,大人难道还要保他们?”陈无是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慢条斯理,但他每说一句,杨长荣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直到这位只知吟诗作赋,挥毫泼墨的知府大人瘫坐在木椅上,目光怔然。
“我……我真的不知何人动了灾银,但……我不敢,不敢说灾银被贪,丹阳名声坏了,我就完了……”
陈无是目光沉静,没有说话。
祝红菱抱着剑的手臂紧了几分,身周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些。
“你若失势,谁将获利?”
良久后,陈无是终于开口,看向了杨长荣。
杨长荣此刻哪还有半分知府的气度,闻言浑身一颤,咬牙切齿地说:“自然是我那两位同知,丹阳大小之事,一般皆由他二人处理……”
“还有呢?”陈无是凝视着杨长荣。
杨长荣一滞,却是想不出更多的人,便抬头看着陈无是。
陈无是给他提了个醒:“昨日,你准备派兵镇压流民时,说到的那位何大人。”
杨长荣恍然,但又有几分不信地说:“何大人是我丹阳宣抚使,统领丹阳所有兵力……但他为人耿直豪爽,断不会劫银害我……”
陈无是闻言长身而起,拱手一礼,说到:“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
杨长荣忙是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的看向陈无是,说到:“陈……陈公子,公子几次救我,下官无以为报,此物,请……请公子收好,以备不时之用。”
一边说着,这位一身青衣的知府竟是取出了自己的玉石官印,交给了陈无是。
“一切,便拜托公子了……”
陈无是接过这枚刚好能躺在掌心的玉石官印,低语道:
“在下尽力而为。”
“多谢陈公子。”杨长荣脸上一喜,长施一礼。
陈无是身形一转,嘴角浮现一丝讽刺笑意,扬长而去。
杨长荣刚想直起身来,却听陈无是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杨大人,既入文道,便莫入官道,你……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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