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大师却在此时开口,“既然事已至此,那咱们干脆替他找出幕后的凶手好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赵睿一眼,“是时候准备下一步了。”
“这次的幕后之人,不管是谁都要谢谢他,助了咱们一臂之力。”
“那位一旦驾崩,就把这下毒之人的消息公之于众,你到那时再清君侧……便师出有名。”
他说到这里,眼眸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赵睿颔首,“既如此,待我这边一旦查实,便下令下去……各处也得早做准备。”
“嗯,从现在起,每一步都需得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宫中的消息更是得密切注意,不能遗漏分毫……更不能错失任何先机。”
“知道了,之前安插进去的钉子已经能启用了。”赵睿又瞥了一眼熟睡的谢静悦,“……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她又该如何安置?”
一心大师也看了谢静悦一眼,沉吟半晌,最后只幽幽叹息一声,“到时有你护着她,不管是嫁到谁家,还有谁敢为难她不成?”
赵睿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心里竟是觉得有些不舒坦起来,他不觉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
一心大师看见他这神情,眉头也不由跟着一皱,“怎么,那件事情的始末都已经弄清楚了,难不成你心里还在迁怒这丫头不成?”
赵睿抬眼与他对视,片刻之后才移开视线,“我……我并无……”
难得的,心里的那丝不舒坦,竟然无法用言语说出口。
一心大师见到他这样,再瞥了一眼谢静悦,心中不由微微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试探,“你虽然平日里寡言了些,但是行事却是一向磊落坦荡。
这会儿又作甚这般吭吭哧哧,有什么话还不能在为师面前说吗?若是心里实在过不去这道坎……直言便是。”
赵睿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直觉想要反驳对方的话,却又不知应该说什么……他这会儿心里不由懊恼自己为何会如此口拙。
但就算是他再能言善辩,此刻却也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那理不清的心绪。
一心大师的目光在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纠结的面上扫过,不由微微挑了挑了一下眉,看来……无需再试探,有些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改变……
只可惜这臭小子还是个愣头青,这些年又一心只奔着那一件事去,所有的精力都用于此,还从未接触过年纪相仿的女子……他自己的心境发生了改变,只怕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想想自己一世英名,是怎么教导出如此鲁钝的徒弟,难道这小子的心眼全部长到了其他地方,偏偏就少开了这一窍?
他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赵睿一眼。
赵睿不知何意,瞥了他一眼,转而压下心中的思绪又说起旁的事。
一心大师见此,也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更何况在这关头给这小子捅破这层窗户纸,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得还会让他分心。
遂也跟着收起心思,与赵睿商谈起别的事。
…………
谢静悦是被采岚给她擦脸的时候醒过来了。
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就着屋内有些昏黄的灯光,一时还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声音有些低哑的问了一句,“这是到哪里了?”
一旁的采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把灯烛拿近了些,“小姐,您已经回精舍了。”
谢静悦抬眼,看见熟悉的天青色纱帐,人渐渐醒过神来,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我怎么睡得这么沉,怎么回来的竟然都不知道。”
采岚又替她擦干净手,这才把帕子放到一旁的铜盆里,“是桂嬷嬷背您回来的,大师说您今儿这是累着了,让您明儿好好在屋内歇一日,后天再去听学也不迟。”
谢静悦此时醒了,倒是一时也不困,任由采岚在身后塞了一个大迎枕,半倚在隔扇上。
采薇端了一杯温水,伺候她饮了。
采岚把铜盆收拾下去,见她面色难掩疲倦的样子,便笑着道,“厨下翡翠一直炖着汤水,奴婢让她送些过来吧。”
谢静悦伸手摸了摸肚子,从下晌一直到现在,几乎滴水未进,还真有些饿了。
她不由对采岚露出一个微笑,“那便端些吃食过来吧,我还真有些饿了。”
采岚见她半倚在那边,对自己柔柔的一笑,那被烛火映衬着的小脸不过巴掌大小,却是莹润如玉一般。
她心里顿时怜意大起,几乎是软的一塌糊涂。
她的声音不由越发软和下来,“好,奴婢这便去。”
待谢静悦用了一些膳食,整个人倒是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采岚这几日挑了几块上好的狐狸毛皮正在给她赶制一件大毛斗篷。
之前虽准备了两身,但是谢静悦这下半年个头窜的快,加上这山上着实要比城里冷一些,那稍微有些短的斗篷,这一下雪感觉就不太顶用了。
这会儿见谢静悦精神正好,她索性多点了一盏灯来,一边手指翻飞的做着针线,一边听谢静悦讲今日外出的见闻。
采薇的针线也不错,此时正在与桂嬷嬷商量,挑选哪块皮子给谢静悦再做顶卧兔儿戴。
几人手上的动作不停,却又都分神听着谢静悦说话,时不时的被谢静悦说的俏皮话,逗得一阵笑。
一时间,虽夜已深,屋内却暖意融融一片,众人面上含笑,俱是不觉时间的流逝。
…………
时间转瞬即过,很快便临近小年夜。
裴老夫人也打发了裴嬷嬷带着靖远侯府的管事,来接谢静悦回京过年,顺便给普济寺重新添了香油钱。
谢静悦早在前几日便已经知会过一心大师回京的日子。
一心大师这些时日也不知在忙什么,时常布置下课业,就半天不见人影。
那次听她说了此事,也没说旁的,只说待过了上元节,便让她早日过来。
谢静悦早已让采岚几人收拾好箱笼,待裴嬷嬷过来,没做耽搁,一行人就出了普济寺。
这几日天晴,路上不见多少积雪,一路行来,倒也顺遂。
不过未时初,马车就到了城门处。
许是年关将近,城门处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人潮如浪潮一般涌来,当真是好不热闹。
孙来赶着马车显然见惯这样的景象,便微微拉紧缰绳,速度便放缓下来,慢慢跟着人群往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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