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一种破蛹而出的疼痛的抽离感,更多的是之前所拥有的灵魂被肉体囚禁的感觉,犹如被囚禁亿万年的囚徒一样。
在浑身颤抖中,我醒了过来。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简陋的出租屋,但是打扮得挺精致的,看得出房主是个女孩。可是人呢?
我从粉色的、毛茸茸的床单上坐起,空气里还弥漫着廉价沐浴露的味道。我走到窗前,窗户已经被粉色卡通卡纸糊好,从边缘可以看出来,裁剪者非常细心,把许多锈迹斑斑的地方都细细地掩盖住了。因为环境陌生所带来的没有安全感,我并没有打开窗户。
活动了一下身体,低下头,我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很整洁,没有洗衣液的味道,应该是新买的。头上被纱布工工整整地包着,甚至还绑上了一个蝴蝶结。甚至,下巴蓄了一段时间的胡须也被剃得干干净净,我突然发现我这辈子好像就没有这么整洁过。
如果我每天都能这么逃避的话,这样活着还挺好的。
我从随身的米黄色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紫毛,我很怀疑我是不是被他扔在某位女“性”朋友家里了。拿出来那一瞬间差点割伤了我的手。这应该不算是手机了,机械残骸更能形容它的样子。
突然间,我顿在了原地,我分明就听到身后的床下发出了什么声音。
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恐惧的情绪,可是当我探下头看向床底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恐惧。一股凉气从我脚底直窜入头顶。
一个模样二十年华的女孩儿,赤裸着被尼龙绳反绑着双手,身上遍布伤痕。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我看不到愤怒和惊恐,我居然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怜悯和眷恋。
我刚刚很害怕,害怕她死了,可我现在更害怕,因为她还活着。
我用力把她从床底拽出,她的眉毛皱了一会儿,又接着以刚才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被我弄疼了。
我把她抱上床上,用被子包着,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就这样抬头看着她,她也侧过头看着我,还是那个眼神。
我被她瞪得有些发怵,不敢和她对视,想摸摸口袋,找根烟来抽抽。才想起来我那一身衣服已经神秘失踪了,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开口了,声音还有些沙哑和疲惫:“镜子下面的抽屉里。”
我站起身来打开柜子,看见一包未开封的硬中华和一个只剩一半气的普通打火机。我有点疑惑,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抽烟吗?
“上一个来这儿的男人留下来的,我不抽。”她说道。
“哦”我点上烟,世界好像又回归了平静。
我拿起我的挎包,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感觉好像重了些,手机虽然坏了,钱倒是没少,但是我好像摸到了什么金属质感的东西。
一把手枪,还挺重手。我从来没拿过真枪,可我知道这是真枪。
我最后的记忆好像就停留在瓶口砸向我脑袋上那一刻。以至于现在的情况,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很想报警,可是谁给我解释我包里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我转过头看着床上我最后的希望:“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看到她乌黑的眼角,我甚至有点心疼的感觉。
我一直不敢进入她身旁三米范围内,准确地来说,我正处于房间离她最远的地方。
“那你认识我吗?”我低下头,抿了抿嘴唇。
她笑得更灿烂了:“认识啊,你是我男人。”
“啥?”我有点懵了。
她又不说话了,还是甜蜜地看着我。
我这个人脸皮一向薄,便赶紧想办法离开:“你先躺着吧,我去给你买点儿药,你这伤口怎么弄的啊?”
我觉得得找个地方把这把枪给扔了,可是扔这把枪前我得把我指纹给抹掉,否则查到我指纹我啥也说不清楚。
下了楼我才发现,这儿原来就是我住的那个城中村,只不过是更为偏僻的小巷子罢了。去药店的路不经过我住的地方,但是我能从药店门口远远看到,巷口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了。从出门开始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我没敢在外面多待,我得赶紧回去那女孩那儿,我得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有点儿饿了,便顺路买了包泡面,想了想,又拿了一包。顺便把连衣帽给戴了起来,我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轻轻敲了三下门后,门开了一个小缝,看到是我后,一双小手把我拉了进去。天气有点儿凉了,她穿着一件紫色卫衣,依然一脸眷恋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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