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黑暗中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看见了!看见了!”
“两个孩子都在!”
“快快快!拉上去!”
“搭一把手!快点!”
“救护车呢!医生护士呢!这俩孩子不行了!”
……
谢故朦胧之间感觉到自己被罩上了氧气面罩,他扭头看向了自己身边,同样被罩上氧气面罩的凡渡,伸出颤抖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和凡渡……分开。
死都不要。
谢故再次醒过来,看见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了。
他大脑当机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掀开被子坐起来,扯着嗓子大喊着,甚至还挣扎着想要下床,“凡渡!凡渡!凡渡——!”
旁边的隔离帘子被掀起来,凡渡捧着个保温杯正在喝热水,“叫爸爸干什么?一大早上就想要尽孝么?”
“卧槽……”谢故看见他又差点哭出来,“卧槽你他娘的没死……”
“是啊。”凡渡无语地看着他,“我没死就这么让你失望么?”
“操操操……”谢故狠狠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眼眶,“我他娘的以为你完了。”
“只是失温而已。”凡渡就看不得他没有知识的模样,“人体体温在33度到30度时候算重度失温,这个时候人的意识会变得模糊,对冷的感觉变得迟钝,丧失活动能力和语言能力,而只有在体温低于30度的时候,人体才会濒于死亡,这个过程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停停停!”谢故赶忙叫停,“我不想听你讲你是怎么死的!”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凡渡,吸了吸鼻子,“我……”
凡渡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笑着对他张开了怀抱,“来。”
谢故就如同如燕投林一样扑了过去。
他将脑袋埋在了凡渡胸口,听着有力的跳动声,感受着怀抱里的温暖,才算是真真正正放下心来了。
推门进来的护士恰好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哟,关系这么好啊。”
护士都笑着,“把你们两个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那个手啊,怎么分都分不开,真得拿电锯锯才能掰开。”
谢故好生尴尬,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护士给点破了,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护士只是来给他们量一量体温,确定身体已经回暖。
护士们笑着退出去,“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住两天就能出去了。”
病房里空下来,凡渡终于有机会问谢故问题了,“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谢故有点支支吾吾的,“是……我自己摔……”
凡渡被气笑了,“谢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当我眼瞎么?”
不用谢故说,他自己都能猜到,虽然只看了一个背影,但身高摆在那里,“是禾盛。”
谢故不说话了。
“报警。”凡渡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必须报警。”
谢故还在犹豫,“可……”
凡渡摇晃着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一点,“禾盛他想要的是你的命!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赶到怎么办?你游泳就是个半吊子,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不用多久你就会被冻死。”
但是凡渡紧接着叹了口气,皱着眉思索,“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证据,禾盛之所以选择在观景台上推你下去,应该是吃准了没有监控,没有人看到,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游乐场里倒是有监控,但只能拍到你们两个一同离去,这算不上是直接证据……”
这个时候谢故举起了自己的手,“有证据。”
谢故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我被推下去的时候,用这只手,狠狠抓伤了他的手背。”
凡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如果比对一下指甲缝里残存的DNA,就能够指认!”
他说行动就行动,“走,去报警。”
他们用医院护士站的电话报警了,警察来的很快,在病房里给两个人做好了笔录。
谢故忐忑不安,“警察叔叔,如果禾盛真的被抓的话,会被判刑么?”
警察看着他,“这属于蓄意谋杀,情节较轻的话,会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谢故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警察一走,他就失去主心骨一样跌倒在了凡渡怀里,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悔恨就仿佛是一群小虫不断啃噬着他的内心,“那是我兄弟……我把我兄弟送进监狱里……”
“谢故……”凡渡捧着他的脸,逼迫着他看向自己,“谢故,你好好看着我……”
“凡渡……”谢故哭着抱住他,“我就剩下你了……”
“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谢故,我不会辜负你。”凡渡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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