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善握着杯子,轻声说:“那就好。”
苏邰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打趣说:“你那么担心他,是不是怕自己守活寡?”
卜善瞪了她一眼,想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难道就不担心肖韫?”
“我有什么担心的,他们精得很,才不会把自己亮在台前,都是幕后操作。就算有什么事,顶多就进去呆几年。”苏邰淡然冲她笑了笑。
“口是心非。”
听苏邰这么一分析,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稳定下来。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家里并不简单,但也没想到利益会纠根影响于自身。
卜善不是怕他出事,但是就是怕有人会故意陷害他。
后来每次去医院看翟麦,看他如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她内心总有岌岌可危的感觉,生怕哪天病床上躺着的就是他。
回去之后忍不住要在他面前念叨几句,但陈栩谦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调笑她杞人忧天,说着就把人往床上压,说帮她平复心情。
——
这天卜善去画廊交画,先前好几个月忙着各种琐事,拖了不少工作。
所以这个月她特别积极,生怕留下不好的影响给刘凤英。
小李在一旁低头登记归纳,卜善坐在沙发上默默听着音乐,目光望着墙上的画,但心绪早就不在这里了。
周珣成刚才联系她说晚上一起吃饭。因为上次那回事,卜善提议叫上苏邰一起,免得被某人知道又找茬,哪知道苏邰回了北京。
卜善正想怎么编一个合适的理由,瞒天过海。
本就普通朋友出去吃顿饭,弄得每次都像出去偷汉子一样。
正想着入神,小李擦了擦头上的汗,冲她说:“小善,上个月你的画又是卖的最好的
,恭喜啦!”
卜善怔了几秒才回过神,顺着她的话说后面请你吃饭。
“不过,刘凤英老师让你准备的资料和素材怎么样了?”小李看着她手掌合拢故作可怜,“经理催我好几次了,让我记得提醒你。”
刘凤英最近打算出本书,专门介绍油画技法和知识鉴赏,里面的素材打算全用卜善之前的那个系列,需要她提供每幅画的观念、灵感、所使用的技法及表达的思想。
按照约定这个月底就要交,但不是一直再补之前的画嘛。她早已经写完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复审。
卜善脸一红,有些羞愧,“这周,这周一定给你。”
小李叹口气,道:“说好了啊,否则以后我绝不会再相信你了。”
“一定一定。”卜善站起身,亲昵地刮了刮小李的鼻子,“那我就先走了,晚上还约了人。”
画廊离周珣成在外滩订的餐厅并不远,但她赶过去还是迟到了。
卜善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把包放在身后,抱歉笑笑:“实在对不起,周大作家,又让你等我。”
“别说等这一会儿,一辈子我都愿意。”周珣成一如既往地爱开玩笑。他笑着招手让服务员将菜单拿过来。
周珣成算是卜善这些年为数不多的私交,跟他在一起她总能聊起各方面,久而久之相处起来总有种老年好友聚集喝茶的感觉。
用他的话就是,以后老了没准我们还是广场交谊舞最好的搭档。
卜善却认为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宁愿跟翟麦一起浪迹世界,迷恋各色冷暖的酒,谁愿意每天在广场上溜达啊。
她接过菜单,扫了眼才抬眸说:“得了吧,您就别祸害我了,上次害我还不够。”
“看来这戏还有续集啊,报备了吗?”周珣成饶有兴趣。
她实在不想承认报备这回事,弄得跟清朝的姨太太样,出门还需要提前申请。她只今天随口问陈栩谦要不要回来吃饭,得知他今晚有事。她也得了轻巧,直接就过来了。
卜善面不改色将目光从菜单挪开,冲周珣成一笑:“今天推荐什么菜给我?”
虽然她在上海呆了一年多,但周珣成倒显得比她更熟悉上海。曙光的排骨年糕最地道,蔡嘉家的拿破仑好吃,他都知道。
每次都说让她点菜,结果一上来全是他推荐的。
周珣成喝了一口水,笑着拿过她的菜单合上放到一边,冲服务员说:“这位小姐要一份法国蓝龙虾,白松露黑鳕鱼,鱼子酱生蚝。”又看了她询问,“这家还有八大菜系,要不要点些川菜?”
“那还是要份夫妻肺片吧。”卜善舔了舔嘴唇。
为了将就陈栩谦的口味,她已经好久没吃辣了。好像身边所有的人都记得她爱辣,只有他不记得这回事。
跟喜欢的人在生活上步调不一致,也不知道谁该迁就谁。
周珣成被逗乐了,说道:“再要份夫妻肺片,另外再上瓶赫氏思睿。”
卜善眼明嘴快,趁服务员离开前说还有苏打水。
等服务员离开后,周珣成笑得满脸意味讥诮道:“酒也不敢跟我喝了?”
“一会回去还要赶画稿,对了让你帮我牵线的酒庄负责人怎么样了?”
“你交代的事,肯定要办到啊。”
卜善恭维道:“那就谢谢周作家了,等苏邰回来后请你吃大餐。”
“别跟我使这套。”周珣成斜睨她一眼,“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辛苦,陈栩谦不是在养着你?”
她不是很喜欢“养”这个字,它的界限总以模糊的面貌出现,让人分不清是褒义还是嘲讽,很多事情只要冠上养这个字,味道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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