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善眼眸一垂,实话实说:“其实你继母人挺好的,这个年纪还为你爸生小孩,肯定吃了不少苦,你别总这样。”
陈栩谦搂她的腰,悄声无息地扑哧一声。
“我没说她不好啊,毕竟没名没分跟在老头子身边这么久。”
卜善心里冷哼一声腹诽,刚想说昨天你明明话里还夹枪带棒,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就被他抢了先。
“别批评我啊,她儿子出生、满月、百天、生日这红包该给可都给了,可没含糊,花了不少钱呢。这点礼数我还是有的,好歹也为我们家开枝散叶了。”他又说道,“今天老爷子可开心了。”
陈栩谦爷爷虽然上了年纪,背也有些佝偻,但仍掩饰不了步调下藏着的精气神。每每看见他躺在椅子上看书,卜善都在想他年轻时在部队一定有很多传奇往事。
她感叹道:“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应该是老人最开心的时候。”
陈栩谦点头认同,又指向另一边让她看,“你看我爸打着官腔的样儿。”说完还跟学了起来。
“你应酬起来不也是这样,话说你爸比你帅。”
“能不帅嘛。他要是不帅,怎么会有一堆小姑娘恨不得嫁给他,得亏现在是跟这女的在一起,我爷爷才同意。不然她也进不了这门。听说她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怎么没跟她取取经?”
卜善知道他说这话可能只是出自无心,但还是没由头地让她感觉不舒服。
“取经”是取绘画艺术的经,还是不明不白陪伴身侧不要名分的经。
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正想着有人朝他俩走了过来,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把腿架在桌上抖着。那人咧着笑:“阿谦哥,我就说你跑哪去了,原来躲在这跟女伴亲热。”
卜善闻言蓦然抬头,二十几年的教养,从没见过在别人家里,可以做到这么没素养。那人说完后,就一直满脸玩味盯着她看,像穿一样,盯到卜善心里阵阵发毛。
上有种说法,如果你和陌生人对视超过三秒,要么你会爱上他,要么就是讨厌他。
不容置疑卜善肯定是后者。
陈栩谦面带若隐若现的微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笑意只是浮现在表面而已。
他说:“你死去的亲妈应该没教过你什么是教养吧。哟,看来左腿好得挺快啊,哪天有空我得试试你第三条腿,你说是不是?”
那人脸色很不好看,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像吃定了今天陈栩谦不会对他做什么,双手抱胸,歪着头笑道:“阿谦哥,你这姑娘哪找的?这么水灵,是场子里的?还是舞蹈学院的?”
卜善听出他话里夹带的意思,脸涨得通红,有些沉不住气想要跟他理论。
身旁的人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带着安抚的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客厅里的人目光都移至他们这边。
陈栩谦脸上的笑意渐渐褪了下去,一语双关道:“看来你们家的那块地和人,都改松松土了。”
那人脸上风云变色,话也有些说不利索,道:“你是之前怎么......怎么答应我爸的。”
另一边,今天家里来的人也多,陈栩谦爸爸似乎怕他要闹出什么岔子,想过来帮忙给个台阶。被身边
战着的老爷子拉住胳膊。
老爷子笑笑:“你去干什么,阿谦他知道轻重缓急的。”
他爸爸恭敬向老爷子点点头,但目光一直追寻着陈栩谦。
陈栩谦扫了一眼他爸,忽然就笑了起来,侧过脸对卜善说:“你还想待在这里吗?”
在一起这么久了,默契早在无形中就培养了起来,卜善很快领会了他的话,起身挽着陈栩谦的胳膊,嘴角泛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要,这里有个怪人,看了会让人绝望的。”
——
北京这个城市,多数时候有霾,偶尔有风。
铅云沉沉的阴霾天色,像蒙了层青灰色的烟。今天风额外大,气温也越来越低,扑面而来的风夹带着雪的味道。
宴会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卜善也打算回房间。
她穿过曲径檐廊,每走一步,脚下的的雪片“嘎吱嘎吱”作响一回。她站在阳台上,手里捧着杯热牛奶。早就听说今晚有烟花表演,陈叔此时正招呼人在院子准备。
不知什么时候,陈栩谦无声无息站到了身边。
“跑这躲清静了。”
卜善侧过头对他笑,说道:“我观察过,你这个房间位置是家里最好的。”
“就你小聪明多。”
“和你妈妈通完电话啦?”卜善话里带着试探,也不知道他们聊得好不好。
陈栩谦漫不经心说打完了。
刚才两个人在茶室喝茶,他妈妈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没避开就接了起来。他妈妈声音从话筒透了出来,听的出来语气很不好。
于是卜善就没和他打招呼,默默先离开了。她随口问了句,没什么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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