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镗招呼过冉清流,在面前小桌上备了笔墨,随手写了几个quán字。问他,“你说的是哪一个?”
韩绩不认识字,只得随手点了一个‘全’字。
冯镗看看这个字,皱皱眉,顿时大摇其头。
韩绩见状诧异,问他说:“怎么?大人,不好吗?”
冯镗瞥他一眼,“好不好,你自己难道不知?”
韩绩顿时莫名其妙,“这……卑职怎么会知道?”
冯镗指指那字,对他说:“你看,你家原本是五口人,现如今,只剩下四口了。若我没有看错,一人新丧,还没有来得及入土。”
韩绩惊讶道:“没有这回事啊!”
“没有这回事?”冯镗又看了一眼那字,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就更为笃定了,“不,必有此事!我且问你,你今日几时到诏狱的?”
韩绩说道:“昨夜回来之后,卑职怕您传唤,便未敢归家。”
“这就对了!”冯镗说,“你家这个人,今日丑时未到就死了,家人难道都没有来跟你说一声?”
韩绩大惊失色,“怎么会突然死了?”
冯镗又看了那字一眼,摇头道:“缠绵病榻,无钱医治,故而身死。不过,这人死了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吗?她死了,你可就是一家之主了啊!”
韩绩看冯镗的眼神顿时变得很是古怪,似是惊怕,似是恍然,又似是还藏着其他的情绪。
冯镗说:“韩绩啊,古人云,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你孝不孝的,总归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若是不忠,可就碍着我的事情了。我看你也不是很急着奔丧,那就只给你七天的假好了。你现在就回家去看看,若是家中尚好,我当面给你赔礼道歉。若是确实如我所言,那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还欠我一件事情,必须办到。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吧。”
韩绩心里头纷纷乱乱,连告辞的礼数都忘记了,匆匆退去。
看着他走时惊慌的样子,冯镗冷笑一声,把纸团起来扔在地下。
冉清流早已疑惑得不行,连忙问,“小师叔,您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觉得,像是真的?”
“原就是真的。”冯镗说,“你几时见过我拿这种事情作假?”
冉清流不信,“这个我知道!您刚刚问他这字的时候,他想得怕不是家人,而是权势吧。这全也未必是这个全,应当是权势的权才对。”
冯镗摇头咋舌,“我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明白?他又不识字,他知道权势的权怎么写吗?几个常用的字都在这儿,他选定的是这一个,那就是心意所向。更何况,谁说他刚刚想的是权势了?我都说了,诏狱里面的事情我都交给他去处断,他还愁什么权势?我说过给他测家中状况,他心中想着的,则必然是他家中最发愁的事情!话说回来,这事情,对他而言,也确实是值得他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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