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簿,他是县衙末等的官,一直以来,却对上司表现出了刚正不阿的态度。哪怕是知县找他吃酒谈心,他也一律回绝。但那一次,却有所不同。
会稽县那时遭灾,连日暴雨,春水猛涨,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因此下拨了赈灾款项。为了能够把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刀刃上,薛超极力在知县面前据理力争,最终得以揽下了差事。
经过连月奔走,薛超把差事办得极为妥帖。骤雨初歇,天气转晴。百姓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救灾的银子甚至还在薛超的精打细算之下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没有用完。
得知此事的上级衙门绍兴府很快便派下一名同知,到会稽县来检查赈灾工作,同时也是表彰一下薛超的办事能力。
虽然同城办公,但照理来说,上官下来检查工作,下级衙门还是要招待一下的。但是,考虑到刚刚遭过灾,县衙准备的接风宴并不铺张,只是简简单单刚够吃的菜色,外加上一坛绍兴本地的酒。
薛超本来是照例要拒绝的,但是,知县难得好脾气的对他解释,说那位同知一向官声不错,是位好官。更何况,本来就是下来看你薛超的,你不露面算什么呢?如果你说铺张浪费不对,可这次并不铺张,你也该满意了吧?
种种原因结合在一起,薛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吃那顿酒。
酒桌上,不喝酒需要一千零一个理由,让你喝酒却只需要一个理由。薛超这个酒桌新丁在一群酒精考验的老战士们的围攻之下,终于勉强喝了不到一两酒。结果,不胜酒力的薛超就这么喝醉了。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衙役硬生生摇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放亮。
衙役急吼吼地对他喊:“薛主簿,快别睡了!赈灾的账目出了问题,冯同知在大堂大发雷霆,叫您马上过去呢!”
薛超被他的话惊醒了,更衣都来不及,草草扯了件能见人的衣服披上,边跑边穿,到大堂的时候,还是被冯同知的怒火吓到了。
“我是平生第一次,被人那么振振有词的指着鼻子痛骂!”提起当日的事情,薛超依旧恼怒地脸色涨红,“他说,我的账目上记载的数字有出入,不多不少,整整少了一个零头。”
“一个零头是多少?”冯镗追问。
薛超回答说:“六十两。”
“哦?”冯镗挑了下眉毛,笑笑说,“恰好六十两?”
“正是。”薛超回答说:“当日赈灾,一共剩余白银一百一十两。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赈灾接近尾声,没有什么必须要花钱的地方了,所以,就连同账簿细目,全数上缴县衙了。”
冯镗不解,“那怎么会差出六十两呢?难不成是知县挪用了这部分银两?”
“却也不是!”薛超说,“若是知县挪用了我上缴的赈灾银两,我还可以有话可说。但是……冯总旗,你有所不知啊!我明明记得账簿上我算得清清楚楚,是一百一十两纹银,可到了同知手中,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一百七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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