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镗收回目光,随手摆弄了两下面前的茶杯,“哦,那倒没有。对你,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个孤儿,这你知道?”
“是,小人知道。”冯镗是孤儿这件事情,当初抓冯兆先的时候,当众提起过,起码对吴越而言,已经不算是秘密。
冯镗说:“那你该知道,我是寺庙里长大的。苏州嘉定的留光寺,我家老头儿当时是那里的住持,收了我做衣钵传人。去年,先皇后宾天,陛下选派了一些法师服侍诸王。我家老头儿跟随燕王殿下北上,把我留在了京城。”
吴越听着这番话,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
冯镗的这些事情,必然是事属机密。告知他,一方面是表示信任,另一方面也是表示警告。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知道得越多,命也就越短。所以,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知道。但他也清楚,他没得选择。
冯镗看向他,“你紧张什么?”
吴越躬身低头,“小人……小人只是没想到,爷的背景竟然如此深厚。”
冯镗笑笑,“跟个僧人有关系,也算背景深厚?难不成,会念几段经就能成什么事情吗?”
吴越心道:当然不是如此!可就凭你特意提起燕王殿下,背景就绝不会浅。
见吴越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冯镗心中满意,嘴上却不说,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冯镗问,“刚刚那个戴良你看到了?”
吴越回答,“是,小人看到了。”
冯镗说:“传信回浙江,让那边给我找到他的家人。我听说,他是浦江建溪人,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找到了,把人给我妥妥当当的送来京城。跟他们说,戴良要死了,让他们来给老人家送终。”
吴越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冉清流走上前来,“小师叔,您是要救戴良的儿孙吗?”
冯镗说:“你一开口,我还以为你是要给戴良求情的。”
冉清流说:“哪有那么夸张?我既然知道错了,就不会再干涉您的决定。心中即便如此作想,也不会说出来干扰您的判断的。”
“哟,不错。”冯镗点点头,“这么说来,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让你改观如此之大的宋姑娘,多多了解她一下了。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像是一夜之间就变好了似的。”
冉清流被他戏弄,别过头去。
冯镗笑笑,“好了,好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难道愿意看人家满门抄斩吗?这事情若是不经我的手,我不会多管闲事。但既然落在我手上了,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多个朋友还多条路呢!你说是吧?能帮得了别人,又不给自己惹祸,何乐而不为呢?对了,于泓九最近都做些什么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了?”
冉清流说:“整日就洒扫庭院、做做饭,没什么好说的啊!也就是他那个小侄子,实在是胡闹得很!家中没人约束得了,整日在外面惹事,怕是要学坏的。”
“那咱倒是管不了了。”冯镗说:“人家家中自有尊长,孩子还是要人家自己教导才是。若是于泓九有什么困难,看在他做事勤勉的份儿上,倒是可以帮上一帮。若是他家人有什么困难……那还是算了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管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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