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进门已经半年了,也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虽然同样都是贾代善的妾室,但瑶琴是自由人,属于良妾,她对史彦的称呼,是“姐姐”;而云梦和好音,原本一个就是史家的丫头,一个是贾家的丫头,属于奴籍,她们对史彦的称呼,是“奶奶”。
这一个小小的区别,使得瑶琴比云梦和好音,身份高了一层。在这两个比自己更早进门的丫头面前,瑶琴就有了骄傲的资格。再加上半肚子的身孕,以及贾代善的宠爱,瑶琴高傲得像即将下蛋的小母鸡。而好音,自恃为太太陈夫人所赐,身份又比云梦高了一层。与史彦关系最密切的云梦,反而成了贾代善房里,身份最卑微的侍妾。
云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一心只是要服侍好自己的姑娘。但好音却甚是不服——她是太太赏赐下来的,又比瑶琴进门早,凭什么瑶琴比她地位更高?自己反倒要称呼她一声“二奶奶”?于是,这两个人,就难免会经常明争暗斗的。
虽然瑶琴在史彦面前,也是一副毕恭毕敬、有礼有节的样子,史彦总是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不服气,她的眼神,也总是带着某种挑衅的味道。是啊,说真的,瑶琴比府里所有的年轻女子,长得都要水灵,肌肤吹弹得破,媚眼水波潋滟。
史彦尽可能默不作声,只是在瑶琴和好音闹得不像话的时候,才将两人各训斥一顿。
转眼又是新年,荣国府中张灯结彩,欢笑盈门。
史彦跟着婆婆,一起到东府旁边的祠堂,拜了祖宗,奉上祭祀,给东府的伯父伯母行了礼,回到家里,又饮了屠苏酒,吃了胶牙饧,喝了合欢汤,散了吉祥果,如意糕等。
赦哥儿已经在蹒跚学步,他穿着红缎子的吉服,像个红色的小肉球。他学着母亲的样子,给祖母磕头——与其说是磕头,不是说是趴了一会儿。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把陈夫人欢喜的无可无不可,一叠声地命人赶快把自己的宝贝孙子扶起来,又拿出几个金锞子,塞在孙子胖乎乎的小手中。
接着是家下人等,按照等级和次序,给主子们磕头,领赏。
陈夫人满心欢喜,笑盈盈地道:“罢了,今儿闹了一天,我也乏了,你们也都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儿还要去亲朋好友家中贺岁。”史彦等人都忙答应了,方才回去。
随后的几天,史彦跟着婆婆给各家世交好友拜年,请吃年酒,被请吃年酒,看戏,听曲……忙的不亦乐乎,累的晕头转向。
一直到了初九,时间才算空闲了一点。一大早,贾代善就到东府中和几个兄弟吃酒去了。史彦回明婆婆,要请自己房中的几个姐妹,吃个年酒。陈夫人点点头,道:“彦姐儿,你能这样想,很好,你们姐妹们之间和气,代善也少操心。家里常请的那个唱曲儿的吴大姐儿,着实是个再灵透不过的,你吩咐人叫了来,给你们姐妹们助兴。”
史彦答应一声,回到房里,吩咐房里的几个丫头,各自去安排,月明命人去传吴大姐儿,风袅去厨房交代菜肴,云梦去通知瑶琴和好音。
很快,小丫头们就在后厅的明间内,设下锦帐围屏,放下梅花暖帘,置下炉安兽炭,摆下丰盛酒席。史彦正位,瑶琴左边第一,好音右边第一,云梦左边第二,分次序坐下。吴大姐儿抱着琵琶,毕恭毕敬地朝上磕头,请问唱什么曲子。还没能史彦开口,瑶琴道:“你唱一曲《南石榴花》,我听听。”
瑶琴话音未落,好音立刻开了口,道:“二奶奶已经来了半年,也应该知道我们这公侯府第的规矩了,有大奶奶在,怎么轮得到我们做小的先点曲子?自然应该大奶奶先点了,才轮得到二奶奶。”
“什么?”瑶琴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那双如水般的眼睛,立刻倾泻出滔滔泥石流;她那两湾如远黛般的秀眉,立刻化作出了两条昂首吐信的小蛇;她那玫瑰含雪般的樱桃小口里,喷射出来的话,更是如利剑一般伤人:“大奶奶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开口吗?也是我肚子里的哥儿想听,我才点的!放在爷房里都两三年了,连个蛋都没下出来,还好意思说这说哪儿?”
“切,什么哥儿?也可能是个姐儿呢?”好音一向牙尖嘴利,此时更是毫不示弱。
“你敢咒我肚子里的孩子?等爷回来,打折你的腿!”瑶琴骄傲地挺着肚子,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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