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从第三轮开始,其他木场也全部都有学徒上场。
这些学徒都是入门比较久,资历比较深的。但许问发现,他们辨木的能力有高有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强。
尤其是水曲柳场的,连上两个学徒都认了半天,第二个还认错了。
许问目光扫过,发现这个场的徒弟们因此都变得非常紧张,好几个人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复习一样。
“这肯定是刘师傅的徒弟。”许问身边,旧木场的徒弟曲四牛正在偷偷跟他八卦。
“嗯?”
“刘师傅可小气了,他有三不教。徒弟不贴心不教,不懂规矩不教,不上贡不教。他手下的徒弟,能有一半学到东西就不错了。”
“不上贡不教,这是上什么贡?”
“给钱呗。家里有钱就可以,刘师傅最喜欢金子银子了……”曲四牛小声说。
“这么明目张胆?”许问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明着说的,但大家都知道。”曲四牛撇嘴。
“还是我们师父好,只要你问,他都会教。”另一个旧木场的学徒说。
“小声点,不要说话了。”站在队伍前列的许三扭头提醒。
时间渐渐过去,这项考核越到后面进行得越慢。
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里,许问渐渐明白,古代学徒想学东西,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准学徒通常要用半年才能入门,成为正式的学徒。
正式学徒第一年做的一般都是杂务,很难接触到正活。连旁观的机会也没有,何谈学习。
第二年开始,学徒们可以开始学习了,但能不能学到东西,能学到多少都得看师父的。
师傅是不是慷慨大度,徒弟是不是能讨得师父的欢心,都是非常关键的因素。
而且古代还讲究“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师父通常都会留一手两手绝活,轻易绝不传授。
所以“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拜师只是一个开始,想要学到真本事,运气和个人努力缺一不可。
木板上,各木场的分数渐渐拉开距离。
分数最高的是榉木场。
这一方面是因为榉木场所管理的各种木料差别比较多,比较容易分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榉木场的金师傅性格随和,对徒弟很大方。
排名第二的是红木场和柏木场,两边分数非常接近,有点难分高低。
红木场能得到这个排名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则,红木场管理的木料都比较珍贵,平常不会随便拿出来给徒弟们练习;二则,价格昂贵,仿冒品就多,辨识难度比别的木料大多了。
排名第四的是水曲柳场,旧木场分数跟他们比较接近,但还是落在了最后。
“对不起师傅……”
曲四牛也认错了,回来非常羞愧地对连师傅说。
“回去把XX和XX的区别背诵五十遍,熟记在心。”连师傅并不看他,淡淡地道。
“是!”
有些时候有惩罚比没惩罚更好,现在就是这样。听见连师傅的话,曲四牛不仅没有沮丧,反而马上振奋了起来。
时间渐渐推移,五个木场几乎所有的成员全部接受了第一项考核,站到了一边。
最后原先的场地上只剩下五个人,正是许问和吕城等五个。
杨师傅低头,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朗声道:“你们五人虽然尚未入门,但跟各木场学了这么多天,理应已经有所把握。今天你们也将成为各木场的一份子,接受考核,分数列入各场之中。首先是榉木场,刘阿大!”
刘阿大上前,好几个榉木场的师兄弟还拍了拍他的背以示鼓励,看来氛围的确不错。
但他的运气不是很好,他被分到了一块榆木,它跟榉木比较相似,刘阿大不幸认错了。他怏怏而归,师兄弟们也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安慰了几句。
接下来是柏木场的何平和水曲柳的陈铁,他俩也都认错了。
许问抬头,发现姚师傅正看着他们,眉头微皱,有些失望的样子。
难道他今天到黄字坊,真的是特意为他们来的?
“红木场,吕城!”
吕城面带微笑,应声而出。他表现得非常谦和,但这段时间以来,许问也算是很了解他了,看得出他隐藏在深处的一抹自得。
他的自得也是有理由的,他抽到了一块陈年的红木。
吕城仔细摸了它们的表面,又对着光细细琢磨了一番,非常肯定地说出了它的名字——
“这是酸枝木!”
拿着帐单的那个年轻人很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的确是酸枝木。”
杨师傅微笑着看向吕城,问道:“你入门多久?”
“我还未能有幸入门,进入红木场跟随学习已有五天。”
“酸枝木有新陈之分,新木赤黄,有花纹;老木红褐,光泽较暗,有香气,与紫檀极为相似。你能这么快就正确分辨,天资极佳。”杨师傅含笑道。
“多谢师傅夸奖!”吕城激动得脸都红了。
杨师傅微微点头,在木板上红木场下方画上三笔,刚好凑上一个完整的正字。
这个正字一写,红木场的分数正式超过柏木场,位列第二,吕城这也算是为红木场建了功。
“下一个,旧木场,许问!”
紧接着,杨师傅的声音再次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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