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天,裴羽真的是在为动身去北国做准备。第二天一早在朝堂上,天子宣布了她将去北国为驸马,吩咐她无需再上朝,只需好好做准备。
此令一出,大臣无不哗然一片。对于裴羽即将去北国一事,各人有不同的看法。恭贺裴羽者不在少数,拍手称快的也有其人,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自然也有。
不论他们的反应如何,裴羽都不甚关心。这可以说是她在南国的最后一场议政,可能也是这一生的最后一场。所以,天子宣布散朝之后,她恭敬地对着天子行完臣礼,以前所未有的虔诚。之后便转身离来了金銮殿。
她此后便开始动手一切事宜。比如去的时候要带的礼品,要带的随从,还要安排这府邸的人,尤其是胡老头儿和师哥小杨。
之前和胡老头儿说过这事,所以当她把对胡老头儿的安置说出来的时候,胡老头儿也没有反对或是怎样,只让她自己谋划好自己的事,不要危急性命。
在准备了大概五天左右,差不多都办置妥当了。于是便抽了一天时间,回了一趟裴府。她是偷偷去的,并没有大张旗鼓。
去的时候没有走正常的途径,而是从一处围墙翻身而进的。进去之后发现里面人影稀少,至少不能与之前的情形相比。不过,也能理解。
她避开偶尔出现的几个下人,在裴府走了走。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伴着她长大的。有些对她来说,可能比这府里的人还要来的更为亲近。尤其是她从前住的屋子外的那株红梅。
她走到了自己先前住的屋子,还没有推开门走进去,便先去看了那株红梅。眼下正直盛春,自然看不到她开放。
不过,摩挲着那新绿的叶片,也能感受到些许从前的美好。从前啊,从前,还是有一些美好的。在这红梅旁驻足片刻,便转身进了那间屋子。
这门没有上锁,倒是一推就开了。一推开,闻到的便是扑面而来的飞尘味。看来自她走后,这间屋子也被人遗弃在了角落。
这里面的装饰品基本上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倒还是有张床,一个书桌,外加两把凳子。再要找还能看出形状的,大概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了。
那幅字还能留下来倒也不稀奇。因为是她自己写的,不值钱。当初挂上去的时候,想着的是留下一幅,这样练字倦怠的时候可以抬头看看。看着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字,也就有了鞭策,要勤加练习,精进书法。
走过去把那字取下,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再卷成一轴。这字,她准备带走。
在这屋中也静立了片刻。关于这间屋子的,关于整座裴府的,好的坏的,还能记起来的回忆,她都过了一遍。说不清到底是这里亏欠了她,还是她薄情寡义,抛弃了这里,或者兼而有之,说不清。
到了现在,她已是自顾不暇,也打算彻底离开。这次回来,权当告别。对着这些死物告别。至于这府中的活人,想来也不愿意见到她,那便罢了。
至于赵母,则要去相国寺见一面了。之前听到两位仆人说,主母今天又宿在相国寺了,她们便不用那么忙碌了。
回忆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再次翻身出了裴府,朝着相国寺出发了。一路上也在斟酌,见了赵母该说些什么。也曾怀疑过,是不是不该去见她。
最后还是到了相国寺。把马匹在寺外面的树上绑好,连带着那幅字一起放好,接着便走入了寺中。追清有自己的脾气,一般人还真不敢靠近它。
这相国寺的香火倒是一直都是这么盛的。白天的香客往来如织,她便混在人群中,慢慢往最里面走去。到了后来实在是行进缓慢,干脆走了一条不寻常的道路。
她本就不是来祈愿或者上香的,她只是来找人。之前还想着不要太异类,但是现在是不行了。于是便绕开了这人多的正路,转从一堵围墙直接进到了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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