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家到底有什么规矩,明承不知,只是,再未经过允许的情况下堂而皇之进了别人的房间,似乎有失礼节。若是往常,明承的小暴脾气早在睁眼的那一刻就爆发了,可眼看着明太夫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严,他的那些躁动瞬间没了气焰。
“承儿醒啦。”明太夫人虽严厉,却见他醒来后脸上浮现一层和蔼亲善的笑意。
明承礼貌的回以微笑,紧绷的脸皮勉强扯起一个弧度。
即便是笑的春花烂漫却终觉得有些尴尬,他们倒是一个个光鲜亮丽,可依靠在床边的他却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嘴唇干裂,喉头发紧。
“母亲,瞧着承儿的气色,可要比昨日好多了。”
明承也只是猜测那位风韵的女子是他的母亲,直到听到她称呼明太夫人“母亲”时才更加笃定。如此一来,明承不觉又多看了她两眼,心想着,“明承这一家子颜值还挺高,兄弟俩多半是继承了这位母亲的样貌”。
他那双无知的目光正正与阳氏相对,并未躲闪反而更加明目张胆起来,欣喜的眨了眨眼咧嘴傻乐。
虽笑意连连却总透着距离感,阳氏诧异,“承儿,你不认得我了?”
明天立即换了个乖巧的笑容,停顿片刻,轻声脱口而出,“娘!”
“不对,是母亲。”端坐在一旁的明朗突然开口,虽是纠错语气却十分温和。
明天并不觉得“娘”和“母亲”有何区别,可也没闲心跟他理论,转而装作无辜的问道,“你是谁?”
提溜圆的眼珠子透着清澈的波纹,一副等待回复的期待表情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是在装。
明朗一愣,眼中掠过一丝异样,吃瘪似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清早不是才见过吗?
当见他故作懵懂,明朗又实在无奈,脸上无任何异色赤褐色眼眸轻瞟而过,道,“我是你兄长。”
明承恍然大悟般高声回道,“哦~~原来你就是明朗。”
明承患了失忆症,可还记得有这么个兄长,看来并非是什么不治之症。
明太夫人忽而心情爽朗起,发自内心的高兴扬在脸上,“郎中说的没错,兴许歇一晚上便记得了,瞧瞧,瞧瞧,承儿记起事了。”
看老人如此开心,明承也不好意思让她扫兴,随即附和道,“没错祖母,孙儿好似记起了什么事。”
阳氏许久没看到明太夫人如此开怀,心里也跟着高兴,又一想到这几日她都未好好休息,赶紧说道,“母亲,承儿的病也见大好,您也可稍宽些心了,要不,让朗儿在这里陪他说说话,或许能想起更多的事。”
明太夫人点头同意,“嗯嗯,你说的对,就让他们年轻人多待会儿。”
说话间,明太夫人便拄着手杖起身,阳氏和跟在身后的古嬷嬷小心伺候着,可她仍有些不放心,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直到出了房门还有些不舍。
人都走了,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也都退到堂屋,整个寝室只剩明承和明朗兄弟俩。
眼见着长辈们出了房门,又等了片刻直到没了任何声响,明承这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滩烂泥般瘫卧在床上,顺手将枕头垫在背后,舒服的靠在上面,“大哥没事儿,也请回吧。”
明朗可没有要走的意思,身板依然笔直没有丝毫懈怠,这便是儒雅君子的修为吧,就是要行得正坐得端。
忽而起身悄然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眼望着屋外头的景色,顿了顿方说道,“该起了,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明承虽不愿却也不敢有所反抗,三下五除二,拽起衣衫便往身上套,又是扣子又是腰带的,捣鼓一阵子还是穿的四不像。
正当他还在研究腰间的盘扣是系在上面还是下面的时候,明朗已经走到他跟前,低头不语,伸手就要去帮着系扣子。
“还要劳烦大哥,真是惭愧,惭愧啊,哈哈哈。”明天尴尬的抓着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
明朗不语,将错误的盘扣解开,然后再系上,“你最不喜这些繁琐的事,这点倒是没变。”说话间,已经将腰带系好,顺手扯了扯皱在一起的衣襟,一板一眼格外细致。
他忘了所有,改了性子,可一些深植于骨髓里的习惯仍无法改变。单这一点,明朗便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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