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承正郁闷着,不知从哪儿跑来个小厮上前打千儿,这就轻声禀告,“大公子,太夫人请您过去。”
这么隐密的地方都能找到,果然,他是逃不出明太夫人的手掌心。既来之则安之,明承沉下心,这便将衣摆一撩迈着大步走去,颇有种赶赴战场的凌然气势。
亭子里的那些姑娘们也都被请进了前堂花厅,也不知是谁说了什么话,逗得明太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右侧次席陪坐的阳氏也跟着掩面浅笑,而站在身后的古嬷嬷则不讲究什么笑不露齿,大大咧咧的扬额嘻笑,好不快意。
当瞧见明承入厅,大家这才稍稍收起笑颜,那些刚还心花怒放的大家闺秀们,一个个也调正坐姿,含羞低头。
明太夫人今日心情大好,不等明承行礼便招招手将他叫来,一副慈爱模样亲善说道,“承儿,来祖母这儿。”
明承装着乖巧,端正身姿这便阔步上前,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标准式乖孙笑容。
“承儿,这些都是咱们牧川城里有名的大家小姐,今日瞧着天气不错,便请了她们来一起赏个景。”明太夫人说话玲珑,并未挑明这是场相亲大会,美其名曰赏景。
要说明府的景,那还真是到处好风光,别说是今日天气好,就是搁在什么阴天下雨,雾起雪飘,都是各有别样韵味。
明承哪敢有半分反驳,笑呵着脸倾下身子凑近明太夫人,“难得祖母有如此好心情,您若喜欢,便让各位小姐在府中多住两日,陪您赏景。”
“那倒是好。”说着,将明承拉的更近了,略略放低声音道,“你也瞧瞧有没有中意的,要是喜欢,便让她留在府中长住。”
“不不不,万万不可。”明承心里早已盘算出了对策,剩下的就看自己的演技了。
今天他穿了一身墨兰色的束腰长衫,一朵熨绣芍药隐隐绽放在飘逸罗锦间,当他跨步向后退去时掀起衣摆,仿若那朵芍药挑起腰肢跃跃欲试。
一旁贤淑端坐的贵门小姐不知这祖孙俩贴耳说了些什么,却瞧见明承慌忙退身跪下冲着明太夫人连磕三个响头,如此大礼让众人不明所以。
“孩儿不孝这些年未能为明家做些什么出息的事,就连父亲去世也未曾守在他身边见最后一面,孙儿在此起誓,要为父亲守丧三年,以表孝意。”
此话一出,不仅是明太夫人提着一口气瞪眼话塞,众位小姐一个个也变了脸色,惊愕的相觑而视,不敢多说一个字。
兖国对于婚丧嫁娶并没有太过严格的规矩习俗,长久以来的观念早将生命中的迎来送往看作常态,关于丧事一说,自然也多是过了头七便结束对亡人的悼念,可若是嫡亲执意三年守丧,那倒也无人会多做阻止。
明太夫人自然是无话可说,更是无理由阻止,见他那般诚恳不觉心软,不过却也是片刻的情感泛滥,当目光扫过今日来的那些贵客身上时,再次坚定最初的想法。
明承的婚事,是说定了。
刚才的尴尬却在一阵和蔼的笑声中化解,明太夫人爽朗一笑转儿眉眼间流露出喜色,“承儿有此孝心实在难得,不过,若是你父亲还在世必然是欢喜见你娶妻生子。你若真因守丧三年耽误了终身大事,你让我这个老婆子死后如何去见你父亲。”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明承想为自己反驳两句却也不好开口了,嘴巴张合两下,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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