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加河为大河水流北支,在乌拉特草原上一路向东,至阴山西麓折而往南,在拐弯处形成一片大湖,是为乌梁素海。
乌梁素海水阔数百里,沿岸红柳遍地,湖面芦苇丛生,常年碧波荡漾,时有百鸟翱翔,乃是乌拉特草原上最大的一处美景。
陆翊跃下铜爵马来,步入红柳林中,脱下罩在外面的月氏长袍,随手搭在铜爵马背上。
月余前,他在珞伽本部遭遇不明人物窥视,脱身后反向跟踪,竟发现对方进入此间月氏营地,遂隐身乌梁素海观望,因铜爵太过显眼,只在晨间外出牧马。
“有人!”陆翊入林不远,就见地上有新鲜的马蹄印记。此处原本僻静,平日无人往来,这才被他选为藏身之所。
柳林深处,一匹枣红大马安静地嚼着料豆,意态闲适。往里十数丈外,一棵高大的红柳树上,趴着一名高瘦男子,猿臂狼腰,腰胯战刀,背负大弓,正神情贯注地盯着前方。
从这个角度望去,水中景致清晰可见,两名仅着一袭薄纱的女子正在沐浴,偶尔站起嬉笑打闹,春光乍现。一白一青两匹大马,缰绳系在湖畔红柳树上,马背上搭有女子衣物,另有弯刀弓箭。
“好美的景致!”一道娇媚甜腻的成熟女声倏地传来,“艾米拉,看来今后得与赛尔坦多多往来呢!”
“阿娜尔姐姐,这水有些冷哩!”接着有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清脆悦耳。
阿娜尔轻哼一声,“冷水沐浴,可是有美白养颜的功效呢!”
“当真么?”艾米拉语带惊喜,“姐姐肤色这般白嫩,莫非竟是冷水沐浴之故?”
“当然呢!”阿娜尔语笑嫣然,打趣道,“若有小情郎相伴,功效更是格外地出色哩!”
言语之间,不知二女做了甚么,发出一阵咯咯娇笑。
水中的女子胆大多情,言行无忌,殊不知早被树上男子看得明白。
唏律律~!
枣红大马蓦地发出一声长嘶。
树上男子顿知不妙,霍然回首,露出一张异族面孔,双眼深陷,瞳带褐色,鼻梁尖挺,桀骜不驯。
“鲜卑人!”陆翊以石掷马,意在警示水中二女,随后扑向树上男子,却被对方样貌所惊。
鲜卑男子邪笑一声,身形盘旋而起,如鹰翔九天,自红柳树梢一掠而过,转眼落在枣红大马背上,速度竟不在陆翊之下。
唆~!
陆翊尚在半空,已有一箭疾射而来,忙伸手抄住箭矢,但觉劲气凌厉,身形顿时被阻,落下地来。
狂笑声中,鲜卑男子策马远去。
“小贼休走!”陆翊正待再追,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陆翊略一犹疑,心知不能背负此名离去,缓缓转身,就见一名长发湿漉、身姿妙曼的女子手执弯刀,怒目切齿,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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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坦所部,营地主帐。
珞伽高居北部尊位,尼加提、赛依提被她留在帐外。
赛尔坦在邻席相陪,西力甫、阿娜尔分坐东西,三人均年近四旬,却形相各异:赛尔坦饱经风霜,略显老态;西力甫长相英武,气宇轩昂;阿娜尔美貌动人,身姿妙曼,竟似不满三十。
席间案几之上,早已摆满烤得金黄的羔羊,只是不见酒水。
“赛尔坦,到底是甚美酒?还不快些拿来,看谁首先醉倒!”东席上的西力甫性子最为急躁,催促道。
北方苦寒,无论男女,都能饮酒。在游牧各族中,最爱比拼的,除了武力高低、牛羊多寡,就数酒量大小了。
阿娜尔莞尔一笑,“谁先醉倒虽是难说,但最后醉倒的,定是珞伽大人!”
“那倒也是!”西力甫先是颌首,随即又摇头,“不对,珞伽大人一向海量,从未醉过,这次岂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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