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滨心满意足地起身道:“我还须向官人提醒,踏出周家门,少夫人就不再是周家的夫人,而是官人的夫人,在路上万不可再称呼少夫人了。另外,周家在临安也置得少许产业,每年初春我都会去临安核账,但我老了,走不动喽,这一次我安排周胜与官人结伴前往临安,还请多多照顾。”
谢易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却又哑然失笑。他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行装,走的时候也没想带走什么。谢易揣好玉珏,把周滨给他的价值三万贯的书信放在被子上,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历经血雨腥风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朋友,为了兑现诺言。但他确实也不是空手而回,造化弄人,谁料想他会带走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谢易走到周府大门的台阶下,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座府邸,虽然只来了几日,但历经出生入死的战场后,现在再看周府,感觉到的是刻骨铭心。
施全和沈同此时没有他那么多感慨,他们忙着指挥亲兵将周家赠送的干粮、烤肉、果脯、酒水、被褥、草料,还有送给杨沂中的礼物分类装入十辆马车,并用麻绳仔细捆扎固定。
九斤此时正在另一侧仔细的刷洗战马,谢易走过去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如果没有好利索就好好休息,别再复发了。”
“我没事,施将军照顾我箭伤未愈,特意给我安排了这个小活,如果我啥也不干,实在不好意思吃现成的。”九斤憨厚地咧嘴笑了笑,然后又指着马车奇怪地问:“官人,我们干嘛准备这么多东西?施将军的人加上你我,是八个人,加上十个车把式,不过十八人,可这些足够三十个人用了。”
谢易和蔼地答道:“因为不止我们十八个,周胜也一同走,还有我的夫人一行三人。男人外出可以将就,女人可能会走得慢,在吃穿用度上浪费一些。”
“谢夫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官人是带着家眷来的?”九斤吃惊地站起身四下张望。
谢易微笑着说:“今天才成的亲,我和我家娘子还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呢。”
此时,周滨带着众多周家仆从和背着包裹的周胜走过来,周滨拱手道:“我已经派人给少庄主送信,把这几日的情况都向他做了通禀,官人请放心。少……谢夫人的车马已经出发,她们走偏门绕行过来与你汇合。”
谢易明白,被休掉的妇人是不能再走大门了。他拱手朗声道:“有劳周老伯,少庄主在我临行前曾托我捎话给你,今后周家庄的全部财产都赠与周老伯,以后你就是这个庄上的主人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愣在当场。谢易不慌不忙取出一封信:“这是觉知法师的亲笔信,我当初不拿出来,一是金兵进犯,情势危急,周家庄正在生死存亡的要紧时刻,拿出来这封信没有意义;二是我要观察一下周老伯,看你是不是伪善小人。现在我可以放心给老伯了。觉知法师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不畏生死,赤胆忠心,把偌大家业给你,老伯当之无愧。”
周滨颤颤巍巍接过书信,看罢老泪纵横,哽咽地说:“老奴绝无此意,我……”
谢易忙摆手打断他的话:“觉知法师的安排甚为妥当,他一心向佛,视富贵如浮云,也不会再踏入红尘。周家香火既然已断,继承者自然是德高望重的老伯。只有你可以守护周家列祖列宗,善待庄客,周济流民,我看老伯就不要推辞了,还是随了觉知法师在红尘中的最后心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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