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小的祖传打铁,传至小的,已有八代。”
张铁匠见这群人不是来抓自己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战战兢兢回答道。
“那就好。”
程咬金招了招手,示意程处默将踏星牵了过来,喝道:“你,照着马蹄子烧铸个铁具,给马套上,就像人穿鞋子一样……真他奶奶的,你们这些吃干饭的破落户,世代打铁,怎么就想不到给马穿鞋子呢?还要让本将亲自来说道,没用的东西!”
张铁匠:“……”
这混不吝的老东西!
方言实在看不过去,温和笑道:“老丈,这位将军久在军中,性子直率,您莫要见怪。不过这件物事确实贵重无匹,做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说着,朝李承乾使了个眼色。
李承乾会意,上前笑道:“不错,若是真个做了出来,本宫……我便予你钱百贯!”
张铁匠的恐惧随着百贯钱烟消云散,猫着腰仔细打量片刻,黝黑的脸上露出强烈的自信,咧嘴笑道:“各位贵人,请稍待片刻。”
朝铺子里吼了一句:“娃子们,来生意了,出来干活!”
数位学童鱼贯而出,一时间,铁匠铺里热浪逼人,方言等人忙躲得远远的,唯有程咬金父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个流程,汗流浃背也恍若未闻。
李承乾不顾护卫明里暗里的劝阻,有样学样,跟方言一起蹲在墙角下,竟觉得有趣。他贵为天潢贵胄,一言一行俱都受到无数人的瞩目和监督,平日里所接触的,也都是孔颖达、李纲这等博学大儒,受到的教育也尽是明礼、明德之类的儒学精要,所谓的童真,在他这里完全是看得见摸不着的镜中水月罢了。
“先生,你为何如此博学?”
李承乾眸中带着好奇,细细列举:“算数、三字经、制盐之术,允文允武……咦,善识,你捂着嘴作甚?”
唐善识幽怨地看了方言一眼,打死也不敢将四轮马车说出来。
李承乾只当这家伙有病,继续道:“你身躯孱弱,并未在军中待过,却也懂得炼制马蹄铁。我常听父皇说,人力有穷尽,世上学问却多如牛毛……而先生为何却在未及弱冠之年,晓如此多事呢?”
唐善识的眼睛忽闪忽闪,方言从其中看到了好奇。
连帝国太子殿下都跑来一探究竟,看来自己这个外来人口已经引起了大唐高层建筑的注意,在这一刻,方言决定,继续撒谎,而且是一辈子。把撒谎当成一项伟大的事业,持之以恒,一以贯之,直到所有人都相信。
方言注意到程处默也放弃自己心爱的踏星偷偷地溜了过来,笑道:“师父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自幼便随师父四处奔走,见得多了,懂得也自然越多。”
“是极,方兄与我谈起过,在天地之极北,冰雪常年覆盖,半年白昼,半年黑夜,更有庞然大物曰白熊,体重逾千斤,却迅捷如豹,既可平地飞奔,又能下海遨游,连方兄的师尊都不能奈何!”
唐善识双眼放光,献宝似的说道。
李承乾“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兴致勃勃地道:“如果我能有这样一头坐骑,那该有多威风!”
程处默却是嗤之以鼻:“哼,我若是碰见这畜生,非打得它满地找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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