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岁时,凉州先是发生一场举世皆知的暴乱,后蛮夷又带兵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君家内外皆敌。
一道又一道请求支援的折子泣血送回上京,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最后,凉州是保住了,边关也守住了。君家声威扬于诸国之间,就连蛮夷人也大伤元气,不得已撤退数百里休养生息数年,直到现在也不敢在凉州蹦达,亦或者是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所有的战争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一战过后,君家只剩下他一人,家中其余男丁战的战死,病的病死。
偌大的君将军府,最后落得个人丁凋零的下场。他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朝廷能够及时派出支援,那么多的君家人是不是就不会白白冤死?
他不懂,唯一时刻提醒他的只有君家家训——誓死效忠戚氏皇族。沈从安的父亲同样死于那场战争,他看的却比君琛淡然。
“这些年来你远避上京,极少踏出凉州地域,那场仗又打的太过惨烈,京中人人闭口不提。满打满算,十年前的太子也才五岁,以陛下的性子,绝不会大肆宣扬当年是因为他判断失误才导致延误军情,依我看,太子对于十年前的事所知甚少,他今日能为你挡一剑,足以表示他的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君琛嘴角一抽,忽而自灵魂发问:“一个放火烧山,意图屠城的太子殿下,你说她有赤子之心?”想着当时她问屠城一事时眼中的冷静,就连见惯生死的君琛也不由沉默。
他这一生战功赫赫,所到之处皆无人能敌,他威名远播,甚至能至小儿夜啼。
但,饶是他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从未想过要以屠城而震声威。埋头在棉被中的周世仁顾不得装死,一个翻身从软榻上滚了下来,正好滚到君琛身边,但是抓住了敌军什么把柄一样激动:“殿下想屠城?简直荒唐,愧对她贤太子之名!”与周世仁的震惊不同,沈从安眼眸一深,偏是赞同道:“是该让那些杂碎长长教训,免得什么人都想咬大晋一口。”周世仁瞪他两眼,控诉道:“你又故意与我唱反调。”沈从安皮笑肉不笑:“你我政见不同罢了,怎么能说是我故意为之。”眼看他们竟又要吵起来,君琛伸了个懒腰,看的无趣,无所谓道:“你们两人继续争,明日再告诉我谁输谁赢,连着几日未曾闭眼,我先到后头休息了。”说罢,他双腿一屈,即时站了起来。
沈从安自身后唤他:“将军,若是上京传来圣旨召你回京,你当如何?”君琛握拳,迟疑片刻,不紧不慢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话音落地,他已朝着后面的卧房行去。
等周世仁再抬头时,面前哪里还有君琛的影子。他也顾不得继续争辩,朝沈从安埋怨道:“你明知他对上京并无好感,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沈从安又添了几块木炭,摇头晃脑:“你且看着吧,再过不久。他终会回上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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