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伯文平复情绪,话说的滴水不漏:“杨太傅与我同朝为官,能力皆是不凡,有他的帮扶,想必春闱一事会更加顺利。”杨一殊顺杆向上爬:“往后就请太师多多指教了。”这话出来,戚长容忍不住笑了,她已甚久没见过杨一殊卑躬屈膝的模样,不过他就是一条毒蛇,表面态度低下,极好相处,实则就想逮着机会咬人一口。
渐渐的,戚长容笑不出来了。正是因为杨一殊太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也是她上辈子为何没看穿他本质的原因。
夜晚初春风凉,蒋伯文裹着薄袄坐在书案后,纸窗半开,吹的桌上宣纸飞扬,他不得已只能拿镇尺压着。
他手腕微动,目不转睛的在白纸上落下痕迹,再一看,他用来写字的竟然是左手,纸上是与白日完全不同的字迹。
良久,他将白纸放入信封,从半开窗外递了出去:“连夜将此物送给一默,令他拟个名单出来,最迟明日午前给我。”寂静的窗外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半掩的窗挡住他的长相,模糊之中,只见一只手伸进来从蒋伯文手中接过东西。
“太师放心,草民必不负所托。”蒋伯文嗯了一声:“且去吧。”那人是个武功高手,几个起落间从太师府眨眼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皇城内的东宫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戚长容唤来罗一,交给他一份名单:“半月之内,孤要这些人所有信息,生平,祖籍,背靠何人,心智如何,缺一不可。”作为被委以重任的暗卫队队长,罗一心情激奋,面上却半点不显,郑重其事的将任务接了过来。
“殿下放心,罗一誓死完成任务!”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戚长容哭笑不得的摇头叹息:“你不必如此紧张,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你查到了之后也不可打草惊蛇,只需回来与孤禀报即可。”她一共有三支暗卫队,每一支有十人,各个都能以一敌十,罗一是其中翘楚,身手不凡。
“我让你去查的人是秘密,既然你现在身处东宫,那便要听从孤的吩咐,孤命你隐瞒此事,不能向父皇提起。”罗一为难:“这……”戚长容看出他的不情愿,顿时笑容越发的温和:“身在曹营心在汉,罗一,你可以的啊……”不知为何,明明是明媚的笑容,可落在罗一眼中,却感到了一股隐忍的阴森。
罗一:“……”这比喻就很严重了,殿下一向稳重,又怎能可能说这样的话刺激威胁他?
不过,罗一能当上暗卫队队长,自然不蠢,瞬间知晓事情的重要性,咬牙承诺道:“只要陛下不主动问起,罗一便当什么都不知道。”戚长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知道罗一会按时向晋安皇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不主动提起,父皇日理万机,根本没空理她为何会大张旗鼓的调查几个人。
第二日早朝,果不其然,晋安皇当着所有朝臣的面,郑重其事的将春闱一事交于她手,命她着手安排。
戚长容身穿明黄色朝服,俯身叩首,声音洪亮道:“儿臣领命,必不负父皇所望。”晋安皇甚是满意她的表现,年仅十五便有上位者之风。
转而一想到她的真是身份,晋安皇又忍不住有些心塞,第无数次发出感慨——如果这是个真太子可多好。
可惜并不是。因晋安皇情绪有变,朝臣们纷纷退让,凡不是要命之事,都被向后压了压。
早朝很快解散,戚长容率先离开,人还没走出三道宫门,就被身后的声音唤住。
“殿下请留步。”闻言,戚长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台阶上,唤住她的原是礼部尚书王哲彦。
“王尚书。”王哲彦拱手行礼:“臣特意来与殿下商议下月的会试。”会试一向由礼部负责,多年未变,只这一次忽然挂上了太子的名头,诸事便变的有些复杂。
戚长容抬头看了眼挂在天空正中的太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尚书随孤来。”红色宫墙遍布两旁,二人一路走到东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见到来客,姬方很是惊讶。又听戚长容的吩咐,心中的惊讶更甚。
“去将孤的茶具,以及前不久父皇赏下的碧螺春拿来,孤要亲自动手。”姬方领命而去,不多时将东西拿了回来。
那套茶具是用翡翠制成,通体碧绿,上面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松柏,茶壶盖环绕着九颗翠珠,处处精致,又称翡翠松柏常青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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