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御花园当真是安静,甚至可说是寂静。夜色开始降落,鸟鸣变得稀薄,只听得风过梧桐叶的声音,细细碎碎,仿佛情人低语。高五米的月华台,其阶梯也算不得长,但不知为什么,涤砚跟在顾星朗身后,随前者步伐往上走,一步一步,竟莫名生出些仪式感。
而顾星朗并没有涤砚说的那么好奇。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他本不打算见她,既然是她有所求,那他便等着。直到她自己觉得时机成熟那天。他刚往这边走时,甚至还想着这个时间不会遇上,甚好。
至于好奇心,不能说完全没有。
只是若无契机便罢了,既然已经到了月华台下,看看也好。总好过天长节夜宴上,跟其他人一起欣赏大变活人。
这么想着,已经走到最后三步台阶,却听不见任何说话声。
空气安静得仿佛里面只云玺一人。
涤砚上前一步,将纱帘拨开。云玺闻得响动回头,这一眼非同小可,立时便要出声行礼。顾星朗却在步入之瞬瞥到了榻上躺倚着的人,似是睡着了,遂摆手,示意她不必出声。
云玺待要再说,但见顾星朗径直向软榻去,并不打算听她解释当前状况。
晚风持续拨动纱帘,时有时无,将空气也搅出烟雾感。月华台上空间实在太小,顾星朗只走了三步,便来到那张软榻和散乱放着一些书的小桌边。
他首先看到了榻上躺倚着那人。
浅湖色轻纱裙衫,因是盛夏,那裙衫很薄,本就只薄薄一层的衣袖还被挽起来一截,露出白瓷般莹润的手臂。黄昏已过半,暑气开始下降,但许是入睡时气温仍高,所以她赤着脚。那一双玉足也如白瓷,从浅湖水色裙纱下露出半截,似碧荷下浅水中一小截洁白的藕。
小小一张脸,不尖也不圆,算是鹅蛋脸?五官轮廓都不大,但因为脸小,倒也显得眼睛轮廓够大。她双目轻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落在如雪肌肤上,一根一根格外分明。嘴是真的小,哪怕在巴掌大的脸上,还是樱桃一点。
一头青丝,只以少量挽了个最简单的髻,余下大片如墨缎般就这么放下来,随她睡着的姿势散落软榻和湖色裙纱之上。一支冰糯翡翠的簪固定住发髻,此外还有几枚同材质珠花点缀,便再无其他,连耳垂上都不见坠子。因微仰,雪白修长的脖颈通通露在外面,也没有任何装饰。
她呼吸均匀,倒并不沉,想来睡得浅。顾星朗盯着这幅场景片刻,转视线向软榻旁那张小桌。
是一些散乱放着的书,自进来他便看见了。其中两三本是打开的,他随手拿起一本翻页,又将其他两本合起来,看了看书名。
读得还真杂啊。
遂将本就合着的那几本书名也一一看过,微挑眉。
视线持续移动。
一张如屏风般的墨盘忽映入眼帘。
这么大件东西,此前掩在暮光和纱帘轻动之间,他竟没注意。
顾星朗心中微震,待要细看,突然感受到一种波动,或者说一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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