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天虽然能帮得了她们母女一时,不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终究,谁也帮不了谁,该受的苦还是要接着受的。”
潇席听见韵柳这一席话,不由得转过了脸来,迟疑的看向身旁的她,深深的不解的目光,。……他又在她的话里听到了那一种历经沧桑的苍凉。……潇席不禁暗自在问:这真的是昔日里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蓉欣吗?
韵柳已经转身径直向车走去,一面淡淡的道:“走吧。伯父伯母该等得着急了。”
已然暗淡下去的夜色下,潇席迟疑的站在那里,带着几分凝重思绪,默不作声的看着那黯淡的天色下,韵柳的背影,——那是会让人感觉到几分冰冷、几分漠然的单薄背影……莫名的,有几分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他忽然抑制不住的又想起了那个雨夜:那晚,他离开她的那一段时间里,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竟会有这样大的转变?从她的眼神到她深沉的心思……
还是,蓉欣真的已经长大了?……
潇席打住了此刻不堪的思索。是的,蓉欣的确是变了,或者说是长大了。现在的她更要惹人疼惜,以后的日子里,他也该更多的去疼惜她、爱护她。……潇席竭力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快步随韵柳走去。
天色很快黯淡了下去,幽沉的夜又来了。
街边店铺里的照明灯光在车窗玻璃里一溜就又暗淡下去。车子穿行在这纷杂都市的夜。车里的两个人一直默默不语。
“那个小女孩才只有六七岁大吧,”静默的车子里,韵柳忽然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意味深长的低声道,“她还有太长太长的一段路要走……”
“别再想刚才的事了。”一旁的潇席忽然轻声打断了她,道,“蓉欣,我真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像之前那样开心的笑过了。……我常常想,之前的你爱笑,因为你能单纯的看待一些事情,也很少会将一个问题考虑得很深。现在的你也该少想一点,就像之前那样。那样的话,你就能像之前那样多一些开心的笑。”
韵柳默然了下去。想必真正的蓉欣是一个快乐的女孩,过着单纯的生活。但是,她不是蓉欣。她转过脸去,望向窗外的夜景。……夜幕下的霓虹灯,点点闪烁着,映亮了幽暗的夜,却照不进一颗受伤的心里去。……他怎能想象的到今天碰见的这件事在她心里引起的震动。那绝不只是一件偶尔碰到的别人的事,那也是她的童年,——那个小女孩的身上,有她昔年的影子。她的童年也是一段难堪的记忆。……
“妈,爸为什么要说我不是他的女儿?”
“柳儿,他就是你的父亲。你父亲说的都是气话。”
“可是他为什么要打你,也总是要打我呢?”
“柳儿,都是妈的错,妈做错了事,你父亲不肯相信我。……都是妈连累了你,……”
“妈,那你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向爸爸认了错,不就没事了吗?”
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记得当时母亲无语的紧紧搂住她,哭泣时那身体的阵阵颤抖也真切的一点点传递到她小小的娇柔的身上、波及到她小小的懵懂的心里。……可是,到了如今,她才能真正深刻的领会到当时母亲内心里所承受的那份沉痛的凄苦。而造成她母亲和她的命运悲剧的始作俑者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还能有谁?!……是啊,是该讨债的时候了,母亲短暂的生命里为那个人承受的真的太多太多。那一切伤痛如何能轻易抚平?也唯有让那个人用他所有的伤痛来偿还。……经历过方才路上那一件事,韵柳复仇的心更只有深深坚定下去!
“蓉欣,”潇席注意到韵柳久久的沉默着,他轻声问她:“还在想那对母女?”
韵柳低垂下沉吟的眼睛,停了一会儿,她默然点了点头。随即,她忽然缓缓转过脸去,看向潇席。……在那暗淡的夜色下,看不清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公馆,楼上书房里。一盏水绿台灯的淡淡光晕下,秦世梵一个人站在书桌前。他缓缓去拉开了一个小抽屉,抽屉里,一叠文件上静静安放着一枚翠玉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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