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也不知过去多久,我在木签堆里翻找得两眼发黑。
“这样找下去,明年中元节我也不见得能找到……”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捏个鬼诀将方才找过的木签漂浮起来,却突然听得签筒外传来声音。
“咦?姑姑怎么不见了?”
“许是去休息了吧,姑姑往年可都爱凑热闹,今年也不知是不是撞邪了。”
“当着姑姑的面儿,可没见你这么说啊……哈哈哈。”
“可不是,敢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崔大人把你剥了皮扔进油锅里。”
“姑姑和崔大人……”
我听着签筒外传来的窃窃私语,不禁心道:这一届狱吏素质普遍不高啊!
不过,眼下可不是出去敲打他们的时候,我得抓紧时间找胡冉的那只木签。
随着我一阵默念口诀,四周围的木签像是被什么引力牵着,径自漂浮起来,我一眼扫去,随手一挥,下一组木签相继而上,效率快了许多。
只是任我这厢翻找得再快,终究也不及庙会进程,只听得外面骤然响起擂鼓之声,便觉着高台一颤一颤,极有规律得缓缓动荡起来。
我被震得七荤八素,腹内翻江倒海,晕晕乎乎听得老阎王在高台上讲话。
老领导,上了台喜欢先唠嗑,关怀群众,以我对老头儿的了解,少不得还要说上小半个时辰。
心思想着,手上动作更快了些。
外面。
膀大腰圆的阎君站在高台之上,脸上笑呵呵的,洋溢着节日才有的喜悦。
因为没有左膀右臂在侧,他比平日里更随意了些,一串开场白说完,果然开始关心起各大地狱的到场情况,台下鬼众的回应时而狂笑,时而长叹,俨然一场单口相声的现场版。
我在签筒内扶额摇头,寻思着改天得去找老头儿谈谈心,让他在职业生涯低谷期改行算了。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得老阎君道:“听说今年庆典,游行舞队另有新作,不如此时来助个兴吧!”
台下欢呼一片。
我隐约停着,有不少鬼差和阴魂在议论舞娘,尤其是一个头顶上有猫耳朵的女鬼,生得国色天香。
“猫耳朵?!”
我心头一跳,叶定稀的耳朵怎的冒出来了?
所幸这地府里混杂着仙魔人妖几界生灵,外加地府自生邪灵,即便是有些什么非人形态的鬼魂也属正常。
我暗自想着,定然是平日学艺不精,那改良的鬼果效力不足。
外面。
咚!
咚咚!
鼓声再起,乐声如浪荡激起,引来哗然无数。
我耐不住心中好奇,爬到签筒衔接处的缝隙边努力向外看去,只见高台之下被鬼众围出一个空地,几个舞娘正摇曳生姿,而她们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叶定稀那个家伙。
一身舞裙华美飘然,左手捻花指,右手舞长剑,面容清冷超凡,舞姿随意而动,三分英气,七分柔美,浑然天成。
他分明是个大老爷们,但举手投足自成柔美,就像是天生舞者,甚至比那些女鬼还要娇媚几分,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其实很久后我才知道,那一日庆典上的舞蹈,岂止是我,整条长街上的目光都被叶定稀所吸引。
天地十方,三千世界,不如眼前所见。
为了争取时间,他当真是拼了!
我内心深处,有什么厚重而暗沉的东西被一道雷电叩击,裂纹疯狂蔓延,像是要从中生出一道黑雾,彻底将自己吞噬再撕扯震碎。
身后,漂浮的木签顷刻间集体掉落。
我慌忙回头,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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