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深奥,可百姓们历来如此,用极粗白浅显的话来说最真实的道理。
大部分的好,你不炫耀别人不愿看到,你炫耀,别人更不愿看到。
大部分的不好,你不想别人看到别人总会看到,还会让更多人看到。
流言从一出现到满天飞只用了短短半日的时间,廷尉府里不少人已经知道外边有个怀了身孕的少女来找廷尉府里的某个负心汉。
而这个负心汉是谁,大家不敢直说也心知肚明。
叶无坷还在张汤书房里说话的时候,这流言就已经挤进张汤的屋子里了。
听闻消息之后张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觉得很丑陋,而这丑陋,让他警觉。
叶无坷才来廷尉府没多久,这少年一直坚信廷尉府是维持时间公正的地方,廷尉府里没有一个坏人,都是心怀崇高理想的好人。
在廷尉府里时间久了的人当然不会以简单的好与坏来区分世人,可少年心性还在的叶无坷对于一个人的判断还基于好坏,还基于对错,基于亲疏。
“你看。”
张汤道:“这个世上总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有些恶意莫名其妙就会出现。”
叶无坷则回身问那个报信的廷尉:“那姑娘是说来找我?”
那名廷尉不太好直接点头,又不好说不是。
毕竟现在廷尉府里听到传闻的,不少人已经信了这个谣言。
“看来是,我出去看看。”
叶无坷起身离开之后,张汤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去把聂惑叫来。”
叶无坷穿过廷尉府大院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有人看着似笑非笑,有人装作漠不关心,迎面而来的人还是会客气的和他打招呼,但交错而过的时候多数都会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一看叶无坷背影。
还没到大门口的时候叶无坷忽然听到骂声,清脆响亮。
“你敢告诉我是谁在胡说八道吗?!”
紧跟着就是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似的。
叶无坷加快脚步往门口走,还没靠近,一个黑影嗖的一声飞了过来,叶无坷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接住,那个吓得脸色都白了的廷尉这都没有缓过神来,看向叶无坷的时候眼睛里还都是惊慌。
“我是青叶山彩衣族的土司褚绽染,是有朝廷封爵的人!”
小姑娘大步朝着廷尉府里走,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也被吓坏了的廷尉。
“这堂堂廷尉府里难道就是一群背后乱嚼舌头根子的混账东西吗!”
小姑娘个子小小的却气势如虹。
走过影壁,她一眼就看到了叶无坷。
“叶千办!”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小姑娘,看到叶无坷的那一刻眼睛里立刻就出现了一种很迷人的光彩。
但是很快,这种光彩就被愤怒冲淡。
“这就是你们廷尉府?!”
她将手里拎着的那个廷尉往叶无坷面前一摔:“真当我是聋的吗?就在我不远处说什么我是你养在外边的女人,如今怀了身孕找上门来了,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要闹到未央宫去!”
小姑娘虽然单纯,可她从来都不受气。
在十三寨里若有谁敢这样乱嚼舌头根子,不知道会被她扒掉几层皮。
叶无坷沉默片刻,将那个被摔在地上的廷尉拎起来转身往回走:“咱们去见都廷尉。”
与此同时,距离廷尉府不过半里之遥的地方有一家看起来很平常的小吃铺子,在这别想吃到什么山珍海味,墙上挂着的菜牌没有一样值钱的。
但是这铺子总是排不上队,据说还经常有达官贵人换上便装来这里感受一下人间烟火。
一共只有十六个菜牌,把十六个菜全都点了也用不了三钱银子,小店也只有八张方桌,最多也就是坐下几十位客人。
不过在这小店挨着后厨位置有一个别人并不知道的包间,这里原本是小店储物所用,后来特意给一位客人腾出来,除了这位客人之外这里也不招待其他人。
小店的老板做生意执拗,若是那位客人不来,就算他认出来是那位客人相熟的好友,他也不可能把包间的门打开。
每次那位客人都是从后门进来,不在前厅露面。
此时此刻,这位一身布衣的年轻人就坐在包间里,低头闻了闻他百吃不厌的菜团,眼神里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爱与眷恋。
就因为这菜团,他就舍不得人间。
他叫薛布衣,今年刚刚二十四岁。
他看起来真的是一个没什么特点的人,说相貌算不上清俊,说身材算不上高挑,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
他好像天生就是一个领袖,只要他开口在他身边的人马上就会安静下来聆听。
他是徐绩的义子,除了他和徐绩之外也就寥寥几人知道此事。
六岁开始读书,十六岁时候他所遇到的先生之中就已经没有一个读的书比他多,论才学连徐绩都赞不绝口,可他偏偏不考功名,最想做的就是没人打扰的钓上一天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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