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背后说,这张志强手脚不干净,有点小偷小摸。村民们隐晦而言辞闪烁地说,他家里许多算值钱的日常用品,都是瞧上哪家的了就顺回来的,或者差什么了就去偷,极少有花钱买的。而且,叶秀枝还看出这哥性格特倔,与人说话间爱抬杠,认死理,但有时也特别义气。他与村民聊天时,可以为些拈不上筷子的事争吵起来,甚至于要动手,有几次闹得不欢而散。
叶秀枝也就瞧不起这哥,对他不太热情。又想着反正不是与他过日子,就无所谓了。
哥嫂已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两岁多,可以满地跑,个子瘦小而头大,好哭,一哭就上了劲,好半天哄不好。嫂子没文化,是两年前花三百元买的,据说她是四川人,被人贩子拐到这里来。本地远近的人都知道张志强的毛病,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有些像他这样的会打一辈子单身。却是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他结交的朋友中正好有人认识人贩子,让他买个媳妇成了家。这四川女人却有天生的聪慧和小气,能算计,会过日子。她对屁大点儿的事儿都心中有数,屁大点的事儿也不愿吃亏。
叶秀枝嫁来后,哥嫂回这边屋的次数并不多,叶秀枝与他们也没太多的话说,与嫂子打交道,觉得她可怜,也服她挺能干。
张志雄父子都是勤俭忠厚,老实巴交的人。
“忠厚老实”这句话在当年还是对人正面、积极的表扬,但在现在却变了味,意思与笨人王老大、熊大熊二相近了。张志雄文化不高,却并不蠢笨,瞎子吃汤圆心中有算,心有他的小九九。张家穷,志雄话不多,说话又结巴,就故意反应慢一点,他发现慢一点有慢一点的好处。他觉得他哥性子急躁、执拗而好逞口舌之勇,并不好。
多年后,青壮劳力纷纷脱离土地,出外打工做副业挣钱的时候,他哥是村里最早去汉正街的第一人,起了大早没赶上好集,他却只做了几年靠体力吃饭的送货工。他跟随了几年的义气老板连个仓库保管员的职位都没舍得给他,他也实在混不出个名堂。而张志雄却能跟着叶秀枝好好地做生意,一家子慢慢在武汉、上海陆续买了几套房。张志雄现在不但自己常住武汉,还有一套房每月收着租金,相当于他的养老费了。
张志雄他爹六十多岁了,干瘦如柴,身体不好,常年咳。早几年一次咳得严重了,去镇上卫生所查过,说是害了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他却照旧旱烟不离嘴。他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半躺在床上先抽两锅烟,再尿尿去。他依旧每日随社员们下地劳作,性子也躁。
张志雄妈有眼疾,眼球上发白像结了一层冰霜,或者是小朋友玩的玻璃球被撞击破了,一块块的不透光一样。她成了半瞎子,一日三餐做的饭菜含泥带砂,咸一顿淡一顿的,家里的卫生也糟糕。
叶秀枝来了后,内外整洁了不说,做饭的事她也接了过去,让张家人终于吃上了好饭,切实感受到娶媳妇的好处。张家老妈眼神不好,近两年未出工,秀枝来后,她每天的事只是洗洗公公和自己的衣服而已,当然公公也没指望她洗的有多干净。儿子的衣物秀枝主动接过去洗了,于是村子里的婆姨们都羡慕,说她开始享清福了。
叶秀枝与张志雄同床而眠,却是各睡一个被子,并未圆房。
张志雄一直没问她的过去情况,对她的了解还是当初盘问媒人的一些内容。他大约知道问了她可能不好说,或者也不会说,也就不勉强她。想着天长日久,该知道的今后迟早会知道的,现在问也无用,反而多些烦恼。他每日对她如贵宾似地敬着,自己则该干嘛依旧干嘛,对秀枝既能出工下田做事为家里挣工分多分口粮,又能烧饭、洗衣已是心存感激了。又看出她不喜与村里婆姨们嚼舌头,说那些家长里短的,就对她增加了一份敬重。
有时,在屋里碰到叶秀枝在房里小解或清了衣服、热水要洗身子,他就会主动出去,避让一下。
叶秀枝的身子他既没有看过,更没有触摸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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