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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恣肆夏花 第四章 彭仕阳丧妻 1

马知元家一切安好,大人每日上下班、出摊做生意,孩子们上学、放学,做作业,正常过着日子。他老乡彭仕阳转户口的事却遇阻失败了,而且还不只户口没转成这么简单。

那些年与马知元家来往多的老乡除了彭仕阳,还有江建设、姜国策、陈远安等几个“假单身”以及家属都在武汉的国安局工作的李大荣家和法院工作的赵国良家,还有公安交警察系统的孙志厚家等,后期还有吴开元、杨桂华夫妇等人也陆续参与来往。

这些人中,有的是与早几年的马知元情况差不多的“假单身”,妻小在老家,也有好几家的家属户口都在武汉,也有个别是在武汉结的婚,不用转户口的。李大荣家、赵学良家、孙志厚家等四五家,他们当兵复员安置在武汉市的公、检、法等司法系统工作,近水楼台,转家属户口相对容易,就都转了。

其中,与马知元来往最密切的就是彭仕阳。

他是与马知元同一批“亦工亦农”招工的,并且在相邻的两个乡,那年同一批招工的几十人中就只留下了他俩。

当年,马知元已结婚,靠积极勤奋、能歌善言和会搞关系留在武汉转了正。彭仕阳的特点则是踏实、诚恳,能吃苦钻研,他是当时那一批人中专业技术最好的一位,当然他也是长相最帅。他刚招工时年方二十,已在老家已说了亲,女方叫毛珍珠,长相清秀,但皮肤有点黑,几年后老乡们开玩笑说她是黑珍珠。她是一个瘦小、本分的农村女人,念过一两年小学,是一个半文盲。据说女方在催促筹备结婚时,彭仕阳恰巧被招了工,婚事就被推迟了,说是他想在武汉扎下根再说。

他俊朗的长相和未婚的身份这时帮了他。

他的容貌与全民偶像、伟大的总理有八分相似,而总理在他当年这个年龄段的照片看来,比他更消瘦些,后来总理还蓄有络腮胡,可能是忙于奔波、日夜操劳,没时间打理个人形象的原因。两相比较,年轻的彭仕阳则更显得丰润、健美些。

他国字脸,两道浓密的剑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长相英俊,身材高佻。他还像其他来自农村的年青人一样吃苦肯干,勤奋钻研技术,还多了一份聪明和机灵。

他吸引了单位里几个年轻姑娘的关注和爱慕,其中一个姑娘是分局汉口段财务室的吴会计。吴会计是汉口段未婚女孩中最典型的“外貌协会”会员,当然她本身条件也不错,长相姣美,头脑灵活,是中专毕业生,又有财务专长,学历比彭仕阳高半级。彭仕阳高中未毕业,是高中肄业生文凭。他读到高二时娘死了,就辍学回家挣工分,正巧赶上省城来招工,他爸找了大队长说情推荐了他。

如果吴会计只是一名工作段的普通会计也就罢了,众人都知道他二哥是分局的人事科长,正是彭仕阳所在的工作段的上级单位主管领导。在决定彭仕阳、马知元这一批人去留的关键时候,吴会计正与彭仕阳有些眉来眼去,两相有意,私下约见过两面,那姑娘就央求他哥留下了彭仕阳。

但那姑娘与彭仕阳接触长了,才发现两人有许多不适合。

一是嫌弃他的个人生活习惯还是农村的样子,并不讲究刷牙洗脸、洗脚上床睡觉等,来武汉多年改不了陋习。一次他与老乡们喝酒吃饭,满嘴大蒜味就去约会,熏得吴会计离他几尺或脸朝一边,不敢亲近。

二是嫌弃他家实在太穷。她与他家接触一段时间后,去过他家一次,那次不凑巧赶上下雨。

他家兄弟姐妹七个,他排行老三。彭家虽然对他热情,尽力招待好她,这一点她看得出来,然而也正是她看得出来,才知道他家有多穷,生活水平有多落后。

彭仕阳娘死后,由大嫂日常持家,看到弟弟从武汉带当干部的女朋友回家,不敢声张,怕毛家的人知道了不好,一家人悄悄拼全力招待这姑娘。然而农村人吃、住的水平和见识有限,餐餐摆上桌的七碗八碟怎么入吴会计之眼?

加上茅草屋漏雨的嘀嘀哒哒,室内浓烈的霉湿气味,邋邋遢遢和阴阴暗暗的室内环境,尤其可怕的是床上虽然新换了床单、被絮,不知怎的竟仍有虱子和跳蚤,让她挠了一夜不敢睡。后来终究是睡着了,身上也终究被咬出红疙瘩、小红点,两天痒得难受。就此一点,让她次日就回了家,回家之后全身里外的衣服都被她妈烧开水煮过了,她却想到那衣服就浑身痒,终于还是都亲手丢了,心里才不作痒。

她次日起床后,按大嫂告诉她的,将便桶提到屋外半露天的厕所去倒掉。她从没倒过便桶,自觉尴尬,其实农村家家户户都这样,只她自觉觉得不好意思罢了。然而她拎桶去厕所的途中,因下雨,脚一滑就摔得一身泥,便桶里的东西也泼洒了一地,她摔倒在地的头部仅与那桶里泼出的排泄物一巴掌的距离,眼瞅那滩东西触目惊心。忙起身找彭仕阳要扫帚,彭仕阳就来一起清扫,这下真正让她恶心、尴尬了,也对这个地方彻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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