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说:“我当场赌咒发誓,说万事都有例外,我老婆正是那不一般的一类啊。她恰巧就很严重,眼睛凸得像金鱼,脖子明显比别人粗,普通药物已难以控制,已影响到心脏、大脑,精神状态有问题了呀。”
然后,他动情地说:“我们家毛珍珠的病是千真万确的,而且也真正很严重了。这次又喝农药,就是跟她情绪难以自己控制,精神亢奋有极大关系,她想问题迂进行转不过弯。但据我所知,有些通过了审查的人所报称的疾病却是弄虚作假编出来、演出来的。这事让我们哪里去说理去?”
马知元拧紧了眉毛,面色一变,问:“这话是你当那警察面说的?”
彭仕阳说:“当他们的脸怎么会说,这是我们自己人才说的。”
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酒桌刹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咀嚼食物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彭仕强说的都算是实情,其实他也隐去了那警察说的一句最关键的一句话:
“你在我们当面审查时都敢弄虚作假,假冒顶替,我们还会信你吗?”
彭仕阳刚才说的话的最后一句是一竹杆打倒一船人,在坐的包括马知元家,还有李大荣、赵国良两人都是转了家属户口。虽然他只是发牢骚,而且彭仕阳并不知道马家的刘家翠就是无有生有假装的,这事马知元和刘家翠至今仍瞒着老乡们,对谁都没讲过。但是,马知元当初跟彭仕阳一起商量怎样写申请时,几次建议他编写别的疾病,是不是他也就猜测刘家翠是这样的呢?好在,刘家翠的户口转到武汉已经好几年了,可以说她的病现在好了,好歹有个说法。
马知元又想,或许他只是发发感慨,并不针对在坐几位呢?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倒不是说错了什么。这样,马知元也就想开了,他这是在博他娘舅家人的同情呢,并不针对我们吧。
大家停顿了一会,有的吃着菜,有的男人默然喝一口酒,都不说话,尴尬的静默着。
大嫂先出口接上了话,说:“我珍珠姑子患甲亢病多年了,为了转户口,这两年又故意停了药,病情就越来越严重,这是为了开医院的证明,也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她的病情真地很严重,为武汉的当面审查做准备,我听她这么说过。但是你没说,为什么当面审核前你们会吵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她甘愿放弃自己和孩子们的户口,放弃伢们的好前途,不愿去做当面审查呢?”
他们提出的问题,全是马知元、赵国良没想到的,也不知如何接话作答,彭仕阳一阵沉默,好似在沉吟怎么说。他们就只好扯别的话题,说:“来来,你们娘舅为尊,该我们敬酒呢,来,喝酒!”
虽然马知元、李大荣为彭仕阳拖延时间,让他措辞回答,然而彭仕阳仿佛大脑生锈一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为好,就一直低着头。
“你不说,我来说吧,珍珠不久前回过娘家,那天三妹也回娘家,你知道她跟三妹好,她把有些话说给她了。”毛家大哥看了一眼坐在桌对面的三妹,又接着看着彭仕阳说:
“你说说,那个铁道上的离婚女人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为这个吵的吧?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李大荣与马知元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满眼的惊讶和疑惑,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彭仕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他脸色沉郁,说:
“我没想到她把她自己胡猜乱想的一些事跟你们也说了。不错,是有个铁道上的女人,那女人并没离婚,我与她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是我船上一个同事的邻居,只一墙之隔。我到那同事家去玩过两次,同事家的厨房是公共的,几家人合用。半年前到同事家玩,一起在厨房做饭时聊天,就认识。后来吃饭喝酒时,她也过来了。可能是她与丈夫关系不好的原因,反正她对我有点儿意思,后来她借口到船上找那个邻居,主动与我见过两面。但我对她根本没那意思,没给她好脸色。正巧不久后毛珍珠带孩子去探亲,船上的同事们喝多了酒,乱吹牛开玩笑,就提到了那个女人,被毛珍珠听到了。但这事我敢发誓真的没什么。是她在疑神疑鬼的,我也没办法。”
他又接着说:“对珍珠,你们是了解的。我俩结婚以来,我们为这种事吵架不止三次、五次吧?哪一次是真的?她总怀疑我在外面怎样,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由她乱猜。她到武汉去,咱们老乡、同事在一起,包括连老乡的老婆、同事的爱人我都不敢多讲话,怕她看到了以为我又与谁谁怎样怎样了。为这种事,她两年前不是没喝过农药,上次幸亏发现得早,只喝了一两口被夺了下来,送乡卫生院洗肠胃。这事你们知道。这次,又被她当真了,在武汉的那几天,天天跟我吵,害得我在同事们面前抬不起头,跟那个乱开玩笑的同事也搞得很僵。”
又说:“那次我就是听马哥的经验,带她到武汉熟悉环境,多听武汉话,给她办户口的最后一关当面审核做准备的。结果天天吵,什么也准备不了,我气头上打了她一巴掌,她竟然抱着孩子跑回来了。我从武汉追回家里,赔不是却不管用,不瞒你们说,我在屋里私下跟她下跪求她都没有用。她就是不依不饶,要我说与那女人的关系,我实话说了,她又不相信,不理我,我实在没办法才只好找人顶替她。市局的日期不等人啦,我总不能过去说,你们等等,我跟老婆在吵架,她不愿意来吧?这种事会儿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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